是夜,慕知瑜又一次从梦中醒来。
近几年来,她的梦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她隐隐约约感觉,那似乎并不是梦,而是她真真实实的经历。
只是——梦里,那些人,那些地方,都是她不曾见过的,那些个高楼大厦,她心里觉得十分熟悉,但又很明显不是淮国的东西,甚至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难道,她是从别处来的人?
她点了根蜡烛,提笔把今日的梦记了下来。
窗外,月朗星稀,每每睡不着,她就想出去走走,但这几次,裴屿都能把她抓个现行。
“算了……”
她打开匣子,里面的纸已经被装订成册,她把刚写的放进去,刚要合上,还是把册子拿出来翻了翻。
“任务,训练,集训,卧底……卧底……”
她翻了翻,找出剪子来,把装订的线剪断,从头到尾重新整理。
所以,真正的顺序应该是,训练和集训,卧底任务,训练之事几乎是千篇一律,所以,是卧底任务出了什么意外。
把小匣子上了锁,收进了柜子里。
在记忆里反复出现的人,只有那么一两个,而在身边的就是——
“阿屿哥!”
她一推门,没推动。
“嗯?”
我推!
一道无奈的声音透过门缝:“我在更衣……”
哦!
她收了手,摇着扇子等在门口。
“吱呀——”
他正把剑背在身后,紧了紧绑剑的带子:“怎一大早就来敲门?”
“既然决定和三叔一同去办案,不练练身手怎么好?所以——看,我都准备好了,我要和你一同去演武场,也好多一层心安!”
说着,她把折扇收起来插进了腰带,从袖口拿出鞭子。
裴屿愣愣的点了点头:“也好……”
怎么觉得她今日眼神格外热切?是要参与查案所以激动?
“昨夜又没睡好?”
“还好……”
“这太阳还没出来,你就已经收拾齐整……”
“我身子好着呢,略一休息就够,”见裴屿眉头皱了起来,她舌头一转圈,“不知道三叔会不会发现什么。”
“若是三叔都发现不了什么,怕是也无人能发现了。”
“是啊……”
他余光扫了一眼,冷不丁出声:“有什么话说?”
“……你我从小相识,可有,记起什么不寻常的事?”
“什么事?”
“没什么,我随口一问……好了,快去吧,你看三哥虎视眈眈的。”
慕乘兴自从发冠事件后,和他对练是铆足了劲,加上每日二十圈,倒是进步不少,见他来了,扑过来跟他勾肩搭背:“阿屿,快来!我就等你了!呦——四妹又来观战?”
“非也非也,今日我也要来练上一练!”
慕乘风笑着出来:“四妹难得来练习,哥哥们自然是奉陪了。”
“那瑜儿就先请哥哥们手下留情了!”
练习过后,慕知瑜刚沐浴更衣后,雪儿就过来了。
“怎么了?”
“姑娘,三老爷说让您和屿少爷随他出门呢。”
“好,我们这就出去。”
慕三老爷拿着布包,带着他们二人去了顺天府。听了他们到来,陈大人立马出门迎接,连带着柳尘英也等候在旁。
慕三叔把几本书摊开:“几位,我昨日仔细校验过,这几本书确实字字相同,王,李二人的誊抄细致,同屿哥儿他们买的誊抄本也是两人的笔迹。”
陈大人仔细一看,是了,这新的誊抄本虽然努力模仿旧书的笔迹,但还是能看出不同来!
“慕大人,这……”
“字句相同,但真正的玄机并不在于字句,而是在于页眉。”
“页眉?”慕知瑜把两个旧誊抄拿过来,仔细端详着,突然灵光一闪。
“这两本书,边缘皆有一定的破损,但是两本书的上缘却都是整整齐齐,似乎是用心护养的!”
“不错,你们再翻开看看,页眉处,可是隔几页就有小小的墨渍?”
她一手一本,翻了几页:“虽然小,但确实是有!”
陈大人急切地询问:“那,慕大人,这墨渍所指何意啊?”
“这一点,我也是猜测,根据这墨渍的间隔页数以及间隔顺序——或许,这是代指了某些人,至于方式,很可能指的是……”
“百家姓?”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反问,除了裴屿翻看了一下,确实,第一个墨渍和第二个墨渍之间隔了八页,王贵春的王,正是第八个,第二个和第三个之间隔了四页,正对应李。
“可是,张并不在书里。”
慕三叔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另一件事,你们看,这两种誊抄笔迹并不相同,而且,你们买的誊抄本页眉之上并无墨渍,你们之前所遇的刺杀,或许只是试探罢了,书里没有张姓,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和那祖孙两个并无关系,张顺失踪,可能是试探的后果,他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慕知瑜回想一下,赞同的点头:“那个人确实一下子就跑了……但如果是张顺被抓起来拷问,就算是无辜的,为了封口,只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瑜姐儿说的不错,陈大人,验尸结果给我看看吧。”
陈大人早就备好了,从抽屉里拿了几张纸:“慕大人请看。”
浏览一次,了然于心,把东西递了回去:“这样,柳指挥,屿哥儿,你们随我再去看一看那现场,瑜姐儿,你和陈大人问问那老者,这孤本到底从何而来,旧誊抄本又是谁所写。”
几个人接受了分配,裴屿有些犹豫,看了慕知瑜一眼,她冲他笑了笑,略一点头,裴屿这才跟上慕三叔。
“陈大人,那老者现下何处?”
“郡主随下官来。”
进了府衙后院,陈大人指使一个府衙,府衙敲了敲门。
见他们来,老者一脸激动,跪倒在地:“见过大老爷……”
陈大人让人把他搀起来,几个人落座。
慕知瑜从腰带里抽出折扇,在手心敲了敲,注意着张老头的反应。
陈大人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大胆刁民!人命关天的案子,你竟敢期满本官!”
老头浑身一震,满脸震惊和紧张,僵在了座位上:“大老爷,这,小老儿并无欺瞒啊!”
“还敢狡辩!”他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起来。
“这……”
慕知瑜起身,委婉劝诫:“陈大人,他不过一介百姓,不可能欺瞒于您,您还是坐下,听听他如何说得好!”
老头抖若筛糠,颤颤巍巍就想跪下。
陈大人一顿,像是给她面子,坐下了:“别跪了,本官问你,你说话就是。”
“是,是……”
“那本东南杂记,真的是你家的传家之宝吗?”
“是……”
“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