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字,江露白盖上笔帽,把笔和其中一份协议一起推回去,手腕却突然被按住。
秦政说:“这一次,两份协议都由你来保管。”
江露白眨眨眼。
这算是对失忆导致最初的那份协议被锁进保险柜里的道歉吗?
“好。”
江露白倒也没推辞,把文件收回来,又倾身把笔插回笔筒里。
起身时,她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很轻地揉了一下:“抱歉。除此之外,不会强迫你什么的,如果遇到为难或者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就告诉我,我来处理。”
江露白像是被定住一般,迟迟没有动作。
秦政收回手:“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也不用管林嬛。”
江露白直起腰,弯唇还给他一抹假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她从小书房出来,进了隔壁的卧室。关上房门后,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类似的话,当初两人结婚前,秦政也说过,并且确实做到了,在这三年里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也因此,她才这么兢兢业业、虽然辛苦但是一直在人前好好维持着人设,想要尽可能的不给秦政添麻烦。
卧室的布局很简单,一张两米多宽的超级大床——从俩人结婚起,凡是他们一起住的地方,床都特意换成了这种定制的超级大床。
一个放两人家居服和洗漱备用品的大衣柜,以及很宽敞的卫生间。
虽然江露白过来住得不多,但是为了防止意外,秦政这里始终维持着两人一起生活的假象。
江露白洗漱过后,换了身轻便松软的睡衣,裹着薄被在靠近窗户的一侧躺下。
她在车上睡过一觉,这会儿其实并不困,但是一想到,秦政说早上7点就要送林嬛走,她身为女主人,到时候总不能不露面吧?
可恶!除了前几天留宿在医院病房那两晚以外,她上次早起怕是还要追溯到过年期间住在秦家老宅那段时间了!
江露白叹了口气,不得不关了手机,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
“住是住下了,但是他不理我,更别说让我检查身体了。”
林嬛洗完澡,随便裹了件浴巾,戴上蓝牙耳机打电话。
秦政说让她住一楼第一间房,但是林嬛仗着没人管,自己做主换了隔壁的房间。
这间房有个小阳台,林嬛撑着伞站在阳台上,仰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灯光,小声抱怨道:“秦政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近人情,他一开始居然想赶我走,后来我假装要找老夫人告状,他老婆才出声让我留下了。”
“他那性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况这几年他逐渐坐稳秦家家主的位置,威严只比以前更甚。要是他真的是个来者不拒的性格,现在身边早就围满莺莺燕燕了,对你岂不是更不利?”
电话那头的林母哄了她几句,又问:“就算没有用仪器检查,但多少也能看出来点什么吧?他伤得重吗?我听你爸说,秦家这几天的公事都是他那个助理陈瀛出面的,秦政连视频会议都没参加。”
“这个不好说。”林嬛仔细回忆了一下秦政的表现,“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行动间都是他那个老婆扶着撑着,以秦政的性格,要不是真得伤得很严重,应该不会愿意露出这么弱势的样子吧?”
说到江露白,林嬛眉心微蹙,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言,忍不住向林母求证:“妈,你之前说的秦政有要和他老婆离婚的意思,是真的吗?”
“七八成真吧。秦家那边,增减人口可都是要正儿八经动族谱的,这消息就是秦家本家那边传出来的。所以啊嬛嬛,妈才跟你说,现在到你的机会了。”
林母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要记住,你是很漂亮的。女人的魅力可不仅仅是一张脸,现在技术这么发达,想要一张好看的脸实在是太简单了。
更重要的是言行举止、是见识和眼界、是技巧和手段,男人都喜欢新鲜和刺激,吃多了山珍海味难免好奇清粥小菜的味道,但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发现,清粥小菜只能尝个鲜,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过你刚回国,不用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目前在秦政面前刷刷存在感就行了,有空的时候多去陪陪秦夫人和秦老夫人。嬛嬛,你想要的,可不是露水情缘。”
“妈!”林嬛有些不好意思了,软着声音撒娇。
林母笑了一声:“好,不说了,挺晚了,你早点睡,女孩子家不要老熬夜,对皮肤不好。”
“知道啦!”
林嬛挂断电话,抬起伞面,仰头看了看上面。
原本三楼有两个房间亮着灯,此时其中一个房间的灯已经熄了,并且拉上了窗帘,另外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
林嬛回房间坐了一会儿,然后从化妆包里挑出一支玫瑰色唇釉,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涂在唇上。
这支唇釉因为太滋润其实显色并不好,但却能涂出水润润、粉嘟嘟的诱人效果。
林嬛站起来,把浴巾的边角塞好,推开房门,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虽然她也觉得妈妈说的话有道理,但是,能这样登堂入室和秦政在夜晚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机会也十分难得。
既然离婚的传言有七八成真,那起码说明秦政和江露白之间的感情是有裂痕的。
即便目标是当家主母的位置,如果能提前发生一段段露水情缘,也并不会是坏事吧?
然而,她刚到三楼,站在走廊口还没往里走,头顶突然传来“滴滴滴”的嗡鸣声。
林嬛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走廊顶部居然装着一个监测摄像头!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林嬛:“……”
这摄像头肯定连着什么设备的,秦政估计已经知道她上来了。
林嬛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继续往里走。
很快,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秦政出现在门口。
林嬛停下,看到他身下的轮椅先是微微一愣,不由皱起了眉头:“你的伤这么严重吗?那为什么不在医院多呆一段时间?我车上有便携的医用器械和常用药品,我现在去拿过来,帮你看看伤。”
“不必。”
秦政看着她,目光毫无波动,别说被色诱到了,甚至连生气和厌恶都没有,看她的目光和看旁边的墙壁没有任何区别:“想留就下楼去客房,想走就直接开车走……”
“怎么了?”秦政的话还没说完,隔壁卧室的房门开了。
江露白抓着头发,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