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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叁

芳问的掌心见汗,那匹拉车的白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焦虑响了下鼻子,前蹄在地上踏了几下。芳问双手张了张想让汗散的快些,接着又将双手紧紧握住,不再看那石山上的字,双手攥着缰绳缓缓抬起,然后以稍快的速度落下,缰绳轻抽在了马的身上,马车再次向前。只要过了索桥便是一处五丈见方的空地,足够调头了。

马车刚过索桥,芳问忙又是轻抖缰绳,没有丝毫的停留,马车进了山谷。

谷间的这条路不算窄,这架马车行在中间两边还各有半丈左右的空余,可石壁那看似玄铁的质感和那近百丈的长度却挤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已经入谷,唯有向前。芳问一边不时催促下拉车的白马一边看着那石壁——漆黑如墨,寒光似铁,虽然和一般的陡崖一样并不似镜面那样光滑,可是却完全看不出风蚀雨凿的痕迹。

这种东西,芳问自问很难在上面刻出痕迹,写出那种带有神蕴的字更是根本做不到。

然后,在山谷的正中,石壁极不自然开出数道裂痕。芳问稍缓马车,抬头向上看,那几道裂痕相互错开,竟似延上了石壁的顶巅。就当芳问没了兴致打算快些离开时,他被什么东西的反光晃了下眼睛。略一错开后,芳问再次皱眉。

在那裂缝的最下面,卡着一截断剑。

能将这石壁劈开的,不管是这剑,还是这剑的主人,都不应该默默无名。

芳问看着那断剑愣了,但是马车为停。待到芳问不再方便看那剑时他这才回过神来,虽说他看那断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他现在可没兴致为了这事特意停下。就这样,他再抖缰绳,不再四处观望,一心只想快些出这山谷。

路上无话,只是天阴了些。

出了山谷正对着的是块足有六丈宽,十丈高的石碑,上面依旧刻着字,不过那字却不再是之前那人的笔迹了,那字明显年头更久,已经风化了不少,可是字刻的极深,那字内的蕴意依旧未失。

剑意!那字散发着极其澎湃的剑意。

帝临姬

天下三圣三绝地,位列第二:人间绝地,帝临姬。

“怪不得……”三圣三绝地并非六个不同的地方,而是只有三个,圣地亦是绝地,绝地亦是圣地。

芳问暗暗咬牙,驱车绕过了石碑,石碑后是一条大道,八匹马尚可并走的大道,大道两旁夹着竹林,竹林深处还有几柱拔地而起的小石山,不过好像只是普通的石山,而不是之前那种石壁上的黑石。

大道两侧……多岔路,零零散散的。大道确实笔直,一眼望去毫无遮拦却根本望不到尽头。

没有看见蓝色的树……

天愈发阴沉。

在刚进入大道的地方能在道的右边看到四尊似是尚未完工的石像。石像的衣着甚至连发丝都可细辨,唯独未刻五官。

四尊石像,三男一女。第一尊石像似是名公子,一只手背在身后,活脱脱一个吟花颂柳之徒,脚旁立着一个不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飞卿二字;第二位是名医师,虽然没刻画出五官,可却能明显地感觉出他正盯着手中那一朵奇异的花,脚旁石碑上二字:千秋;第三名是个坐着的琴师,脚旁的石碑却被毁了;第四尊石像便是名女子,脚旁石碑上二字:

长生。

下雨了……

因为只是场林间阵雨,这雨来的甚急,芳问才刚觉有雨落下,大雨便已倾盆而至。车厢内的女子听到雨声轻挑起前帘,“……”犹豫了一瞬,“……斗笠。”递出了一个白玉般的斗笠。

“多谢。”芳问应了一声,接过斗笠扣在头上,接着猛地一抖缰绳,白马嘶鸣一声,在大道上急奔。

芳问不停地望向两边——蓝色的树。

但……须臾十里一无所获,雨下得紧,空中的雨滴几乎连成了线,芳问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然后,在视线的尽头他望见了蓝色的树和……撑着油纸伞的女人。

她是何时出现在路边的芳问不知,因为他一心只顾着看向林间深处,忘了注意路边,到了那女子近前,芳问一边急勒住马,一边打量那女人。

她撑着顶深蓝的油纸伞,伞沿压得很低,看不清相貌,身上穿着蓝色略深一点的汉裙,裙摆遮住了脚却没有拖到地上。右手轻提着裙腰,左手拈住伞柄,一朵白色的永生花绽放在左手手背上。

“你是何人?”宝剑出鞘,伴着龙吟和寒光指向那女子。

女子没有回话,而是缓缓将伞沿抬起,露出了被面纱遮住的脸,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有几绺盘成了股辫在后脑处盘起,用一对略显幼稚的玉兔大钗钗住,其余的头发便由它披落,一双半睁、带着倦意的眼睛无视了被雨包裹的剑,看向芳问。

两人都没再动。

……

终是芳问先收回了剑,那女子低了低眼,微微作揖,“我是来接公子的。”。

“接我?”芳问皱眉,“你是长生?”。

雨过天晴,那女子收起来油纸伞,向身后的路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这边请。”。

芳问略作犹豫后翻身闲了马车,把斗笠挂在了车上,牵着缰绳示意女子引路。

女子颔首,转过身缓步引路。天刚下完雨,路虽不泞却难免坑洼,芳问叹了口气,踩进了一个迈不过去的泥水中。

“你不是长生。”芳问冷不妨地冒出这么一句。

“哦”女子并未多言。

“长生是易容师,不会带那种碍手碍脚的饰品。”他看着那女子左手上的花。女子闻言也看了下,点了下头。

刚下完雨,林间的空气很好,隐隐的似有花香。

“长生知道我要来?”芳问道。

“嗯。”女子紧走了几步,绕开了一个大些的水洼。

“怎么知道的?”。

“长生楼。”芳问一怔,终究是忍住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便是了,何苦吞吞吐吐的。”女子站住脚步,转过身看向芳问。

“长生楼已毁,楼主也已葬身火海……”芳问看着地面,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佩剑。

“火海?”。

芳问抬眼看向那女子,“楼主的房间里本就易燃,便是有点火苗就难免……”。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火苗?”。

芳问苦笑,“琉璃越美便越易碎。”芳问说完猛地一惊,回头看向车厢,厢内的女子毫无反应,芳问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那女子似是在笑,“多情的人也能痴情吗?”。

芳问没有回答,两人便一晌无话,只是以前以后的默默赶路。

“你是……长生的家仆。长生身边有几人?”芳问再次开口。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那女子话并不多,芳问又有心事,这种情况下多次冷场自然无怪。

隔了一会儿,终究是芳问又开口了。

“君清前辈,他身体如何?”。

天下第一人,君清,君帝临。

“恩师他早已云游去了。”。

恩师……

“你是……”芳问停下了脚步。

“嗯,”女子在一处竹门钱转过身,看向芳问,“奴家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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