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于认出对方是方振东后，顾漠大致也猜出了这小子半夜带人蹲厉景的目的了。

要不是为了替陈超挨打的事解气，那就是为了替他抱不平。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这架都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方振东的脸上挨了好几拳，厉景与他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角和下巴都挂了彩。

顾漠忍着后背的疼痛，拖着棒球棍走了过去，用足力气朝着地上猛地一敲，“我已经报警了，别打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们一听见顾漠的威胁，再看他手上拿着的棒球棍，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被迫1Vn的许大川趁机给人一拳，再跑到顾漠的身侧去，一双眼睛通红，他哽着声音低声问道：“顾大爷，你没事吧？”

顾漠尝试活动了一下后背，钝痛感虽然明显，但骨头并没有受损，想来振东那小子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实际上却是在下手的时候收了力道的，别扭的个性还真是一如既往。

厉景听见顾漠的声音，下意识地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喘着粗气与方振东各自往后退了数步。

顾漠和许大川站在了厉景的身前，方振东也被一群小弟围在了一处。

方振东抹了一把裂开的嘴角，桀骜不驯地盯着厉景，“姓厉的！别他妈一天到晚觊觎别人的东西，要是你的手再乱伸，信不信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厉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轻挨了一下脸颊处的淤青，正色回他：“我行的端坐得正，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倒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一个宏景集团还不够你张牙舞爪的吗？”

厉景忽地懂了方振东的意思，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顾漠，却是从顾漠平静的侧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起伏。

就在他疑惑对方是不是和顾漠有着非一般的关系的时候，顾漠开口了：“什么深仇大恨要断人一只手？故意伤人罪，重伤三年，残疾无期。你们当那边的摄像头是摆着玩的吗？一个个的年纪轻轻不务正业，难道想下辈子都在牢房里过？”

厉景：“……”

许大川听得目瞪口呆，堂堂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顾漠，竟然有心思摆谱教训起了混混大哥。

那个板寸的大哥看起来就是个讲不了道理的人，倒不如狠狠地打一顿，又或者直接送去警局，那就什么都懂了。

厉景虽然不知道对方和顾漠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从顾漠的话中也听出了顾漠不想深究这件事的意思，大概率刚才所说的报警也只是吓吓对方而已。

方振东活动着酸疼的手臂，偏头讥讽道：“你算哪根葱？教训我！？”

顾漠笑回去，顺便鄙视一句：“比你多活几年的葱。”

方振东：“……”

“大哥，大哥你看！那边有保安过来了……”有眼神好的小弟看着不远处拿着电棍跑来的人，忙提醒方振东，“我家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我……我不想坐牢。”

一场干架，无论哪方的人多，只要有一方怂了，那这场架也会干不下去的。“眼神好”人传人，不时，小混混们都露出了退缩和畏惧的表情。

方振东不耐地瞪了那小弟一眼，转头又对厉景狠道：“姓厉的！记住我说的话。还有你，多活几年的大葱！我也记住你了！”

方振东横眉怒目的威胁看在旁人眼里，自然是让人心有余悸。但在顾漠眼中，不过就是个26岁的小屁孩装腔作势罢了。

“拿着！”顾漠将手中的棒球棍扔给他，“棒球棍的用法可不是拿来揍人的，臭小子你记住了！”

方振东抬手，一把接住了棒球棍，听着顾漠的那一声“臭小子”，面上一怔，同样熟悉的话，竟从心底层层涌了出来。

……“臭小子，你多大了？”

……“臭小子，身手不错啊，以后我就是你哥了。我叫顾漠，你叫什么？”

……“臭小子，别蹲在那里吃独食，过来桌上一起吃。”

……“臭小子，一年多不见，你好像又长壮了。”

………………

方振东硬朗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急切，他紧握着手里的棒球棍，定睛看向顾漠，却是在对方面上寻不着半点熟悉的影子。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罢了。

这时，三名拿着警棍的保安终于跑了过来。

其中一名是认得厉景的，忙上前关心道：“厉总，你没事吧？”

厉景摇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方振东默然离开的背影上，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顾漠和许大川，“你们没事吧？”

顾漠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淡然道：“没事。”

许大川两只眼睛越发的红了，但在外人面前，依旧硬撑着不让自己丢脸，“我……我没事，他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不是我的对手……啊！对了！刚才纪秘书你为了救厉总可是挨了一棍的，怎么会没事？”

顾漠睨了许大川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化作针线，将他合不起来的嘴一针针给缝起来。

刚才那种情况下，就算倒在地上的不是厉景，他也会救的。怎么从许大川的狗嘴里说出来，倒像他只为救厉景才挨的那一棍了？

“你受伤了？”

厉景望着顾漠，微微蜷动的手指想要碰触顾漠的肩膀，却又似在害怕着什么，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但他却不知，他柔和的声线以及眼中的担忧，已然在短短的时间内酿成了一坛纯烈刺激的酒，烧得顾漠心里一阵紧过一阵，更刺激着他消失了许久的嘴角痛意越发的明显了。

“我没事。”顾漠忙敷衍道，但心里却是破天荒地生出了一种大胆的猜测。

厉景……该不会和许大川是一路人吧？

也是喜欢男人的？

联想起厉景在洗手间里的所作所为，顾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厉总，你看……还需要报警吗？”一名保安礼貌地征求厉景的意见。

厉景将视线从顾漠脸上移开，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许大川忙道：“为什么不用！？人证物证都有，就该让那些混混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许大川义愤填膺，顾漠却是忽然“嘶”地低呼了一声，紧蹙的眉头看起来似在强忍着痛苦，但这拙劣的演技也只能骗骗许大川这种一根筋的人。

厉景只是一眼，便看透了他的目的。

“纪秘书，你怎么样了？”许大川忙扶住顾漠，急道：“厉总，你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吗？我看着纪秘书好像伤得不轻啊。”

顾漠：“我没事……不用。”

厉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