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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阿赖耶识

  • 作者:姜椽庭
  • 发布时间:2022-07-09 22:41
  • 字数: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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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中,顾峰看到一个坐在小河边浣衣的少女,那少女长发垂髫,一袭红裙,身影婀娜,手中紧握着木棒,反复的捶打着石板上的衣服。

顾峰被那少女迷人的背影所吸引,站在那芦苇丛中默默地望着。

不久之后,那少女起身端着木盆,踏上了一艘小竹筏,少女撑着竹竿,缓缓前行,竹筏飘荡在小河中,宛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渐行渐远。

顾峰痴痴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扁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拨开挡在视线前的芦苇丛,此时的顾峰隐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在睡梦中的自己,无论做什么,似乎都不是自己的意识来控制,而是想被一个声音操控着。

竹筏上的少女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拨草折枝的响动,随即回头一看,发现了凝望着自己的白衣少年,少女见那白衣少年眉目生情,神色中带着股痴迷,于是抻着袖子捂着脸,嫣然一笑。

竹筏越飘越远,而站在岸上的白衣少年,口中唱起了一手动听的歌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歌声在芦苇丛中飘荡,那远去的竹筏上也传来了少女的挥手致意。

紧接着画面一转,顾峰发现自己的怀里搂着一个女人,坐在一棵古老的苍松之下,少女的手中捧着一从野花,少年手握陶埙,吹奏着一首缓慢的曲子,那曲声浑厚动听,声声悠扬。

躺在顾峰怀里的那个红裙少女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情郎,那种满眼都是你的爱慕,无处可藏,显露无疑。

不知不觉间,那红裙少女在顾峰怀里沉沉睡去,而顾峰轻抚着那少女的脸颊,眼中尽是情深浓浓。

忽地一阵惊雷炸响,顾峰突然置身于一条宽广的驰道之上,只见一队披红挂彩的车辇缓缓的在垫满黄土的驰道上鱼贯而行。

车辇中那红裙少女眼含热泪,揭开车辇的布帘,泪眼婆娑的望着顾峰,眼中尽是不舍,少女伸出手想要拉住顾峰,然而却被那送亲的衙役推进了车辇里。

少女捂着嘴笑着哭,可那送亲队伍的鼓乐之声掩盖住了少女悲伤的啜泣,看似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送亲队伍,却透露出一股无尽的悲凉之感。

顾峰颤抖的双手,此时他的意识还在,虽然他叫不出那车辇中女孩的名字,但是两行热泪却止不住的流。

朗朗乾坤红日照,苗苗丝花青草吹,微风拂面,却让顾峰感受不到那股春意盎然,只是心中顿时觉得万分沉重。

一个盛夏傍晚,白衣少年顾峰,躺在自家茅屋中的卧榻之上,枕边放着凌乱的酒盏,刺鼻的酒香萦绕屋内,少年醉意微醺,面容消沉,失去了在小河边初见少女时的那股蓬勃朝气,此刻的他如即将落下的夕阳,日薄西山,暮气沉沉。

白衣少年望着窗外,捂着嘴轻轻地咳出了一口鲜血,他忍着剧痛,拿出了一片空白的竹简,随即挥毫泼墨,在竹简上尽洒才情,将那首初见少女时的诗歌书写了下来。

写完那最后一个字时,白衣少年顿觉心乱如麻,愁绪中生出了无尽的愁思与万千烦恼,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此时的红裙少女,早已嫁作他人妇,往事回首,历历在目。

少女来到少年家的茅屋前,轻叩柴扉,但那木门却许久不开,无人应答。

少女回头一看,那少年正在屋后的一片菜地里遥遥相望,少女激动地朝着少年跑去,却只是一眨眼的恍惚,那少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少女定睛再看,直接屋后的菜地里,堆着一座无主的荒坟,那坟头长满了荒草,荒草滔滔,高低不同。

少女踱着步子上前一看,只在那坟头上发现了一堆乱石,那乱石下压着一封竹简,少女打开竹简仔细端详,看着看着,便眼泪流淌,不自觉的念出声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少女捂嘴哽咽,悲痛欲绝,她望着那荒草萋萋的坟茔,眼中尽是遗憾。

少女怀抱着竹简,再次来到了两人初见的那条小河边,望着绿油油的芦苇丛,少女舞动的衣裙,口中吟唱着情郎留给自己的那首诗歌。

少顷之后,太守的府中家丁来寻,众人全都停驻在那小河沿,只见一封竹简留在地上,一旁放着少女脱下的鞋袜,而水中则只剩下一片涟漪,波光粼粼,倒映着夕阳的余晖。

千百年后,沧海化为桑田,人世间兴衰巨变,而那蜿蜒的小河,也成为了一片小水塘,唯独不变的,是少女思念情郎的那颗初心。

“峰儿,起来吃饭了!”外婆的一生呼唤,将睡梦中的顾峰惊醒,顾峰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的望着外婆。

“姥姥,我见到那个少年了,还有宛央,我在梦境里经历了他们两人的过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憋得慌,姥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大哭一场呢?”顾峰一脸难过的望着外婆。

外婆长吁短叹的摇了摇头说:“傻孩子,那是睡梦中你的阿赖耶识苏醒了,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人鬼殊途终究不能在一起,就像阿彪和春杏那样,最终只能阴阳两隔,人有人道,鬼有鬼界,各行其道,互不叨扰,要是逆天而行,非但得不到好结果,恐怕还会衍生出更加悲剧的结局。”

顾峰摇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的姥姥,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想念她,她等待了我那么多年,我不能就这么扔下她不管啊?”

在睡梦中觉醒阿赖耶识的顾峰,心中突然对宛央产生了常烈的思念,与之前那冷冰冰的漠然态度不同,一觉醒来,恍如隔世,顾峰只觉得心中一阵亏欠,便对宛央的爱意又浓了几分。

“傻孩子!你要听姥姥的话!天生万物各行其道,也各有规矩,逆天而行,终遭天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外婆急切的说,看着顾峰因为阿赖耶识的觉醒而变的神情恍惚,外婆也开始有些自责,她觉得不应该将这件事请教给顾峰的,本是为了救他,却不成想,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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