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思源抱着头呈现出一派痛苦之色的时候，宁夜用胳膊悄悄地顶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沈佑，然后给沈佑使了一个眼色，同时用嘴型告诉沈佑：“四处看看。”
“你不是说你想上厕所吗？去吧。”宁夜突然开口。
“我啊？噢对对对，我尿急，那个厕所在哪儿？”沈佑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宁夜的意思。
“抱歉，我有点失态了。厕所在那边。”石思源抹了抹眼睛，然后将眼镜戴上，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沈佑起身朝着厕所走去。
“失去好友感到痛苦难受，这我完全能理解，没什么失态不失态的。”
“你跟陈海是挚友，你知不知道他如果在放学之后不回家的话，他可能去哪儿吗？”宁夜拍了拍石思源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接着问道。
“他哪儿都不会去，放学之后他一定回家。因为他是单亲家庭，他的父亲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他跟着他的母亲一起生活，两人相依为命。”
“而陈海的母亲患有疾病，腰痛，是老毛病了，所以陈海每天放学都要回家去给他的母亲按摩腰部，也要帮着涂药，否则他的母亲晚上就睡不好。”
“陈海是不可能不回家的，别说是在上学的时候了，就算是放假，他也不会在外边待到超过9点不回家。”石思源很是肯定地说道。
“可那天，没有人看到他上了23路公交车。23路公交车是他回家必定会搭乘的交通工具。”
“我们调查过了，你们是9点放学，23路公交车是在晚上11点停止发车。在这个时间段里，23路公交车在旧河与一中之间一共来回了13趟。”
“当年，公交车上并没有安装监控，因此我们无法得知陈海究竟有没有上车。”
“但我们从一位不愿提及姓名的女生那里得知，陈海当天并没有‘按时’出现在公交车的站台等车。”
“那位女生并不是你们学校的，她是二中的。她每天放学呢，都会在公交车站台等车，她见过陈海很多次，也因此喜欢上了陈海，但一直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关注着，跟陈海一起搭车。”
“那天，这位女生还是同样在公交车的站台等车，但没见到陈海，直到晚上10点半了也没见到陈海的身影。而到了这个时间点，公交车已经比较少了，于是她就没有继续等，而是上车回家了。”
“从这一点看来，我们可以推断那天陈海大概率是没有去搭车的。那么，他能去哪儿？作为每天跟他一起回家的好友，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宁夜问道。
“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可我的确是一无所知。是，我是每天都跟陈海一起回家，但我们放学之后从来不会在外边闲逛，从来都是直接回家的。”
“你要问我他可能会去哪儿，我无法回答。”石思源还是摇了摇头。
正当宁夜想要继续问话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林海打来的。
“小宁，有警情！你现在在哪儿？还在石思源家里吗？”林海的语气比较焦急。
“我在。”宁夜回答。
“你马上去尖嘴湾，那里有人报警，发现几具尸体！”
“好，我马上去！”
挂断电话，宁夜知道今天与石思源的交谈要到此为止了。
“我之前给你打过两个电话，你都没接。记住，那是我的电话，以后我要打电话给你，别再挂断了。”
“我随时有可能会来找你的。”宁夜起身，得去处理警情了。
“好的，我知道了。”石思源点了点头。
“沈佑，走了！”
“哎哎，好，就来。”
宁夜推开石思源家的门，刚开门出去就遇到了一个正打算拿钥匙开门的男人。
这个男人，样貌跟石思源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们是……”男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宁夜跟沈佑。
“噢，他们是警察，找我问一问陈海的案子。这是我哥哥，石林。”身后响起了石思源的话。
“打扰了。”宁夜瞥了石林一眼之后，没多说什么，出门直奔电梯。
“才刚来不久干嘛走了？你问出什么了吗？”电梯里，沈佑问道。
“不出意外，什么都没问出来。所里来电话了，我不得不走，有警情，我得去现场看看。”宁夜打开手机，查询尖嘴湾的位置。
“警情？啥事儿？”
“据说是发现几具尸体。”
“尸体？我去，不会是陈海的尸体吧？”
“是尸体，不是尸骨。陈海都失踪10年了，要是死了现在也是一堆白骨了。”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陈海10年前没死，只是失踪了，现在才被杀死，那他不就是尸体咯。”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宁夜白了沈佑一眼。
“怎么没有？”沈佑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刚才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电梯里还残存了一些这种味道，应该是刚抽完烟就进了电梯。”宁夜动了动鼻子，深呼了一口气。
“什么味道？”沈佑用力一嗅，表示闻不出来。
“烟味。我刚才经过石林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宁夜说道。
“有吗？可能你们不抽烟的人对烟味比较敏感一点吧，我就没闻到。你是想说，他抽烟对吧？”沈佑明白宁夜的意思。
“是，而且是老烟枪了。我推门的时候他正打算开门，我注意到了他拿钥匙的手，食指跟中指都熏黄了。”宁夜的眼光可毒辣了。
“噢，我明白了。当年，陈海是去给石林买烟的！”沈佑大呼一声。
宁夜没做声。
现在下定论还早，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
门关好。
“警察怎么又来了？这几年他们都没来过了，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石林将钥匙放在茶几上，面色有些忧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石思源。
“那个警察，一看就是刚入职的。你知道的，这些新人总是喜欢在那些破不了悬案上摆弄功夫，没什么的，放心吧。”
“他跟之前来的那些警察没什么两样，过不久就会放弃的。”石思源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他跟之前见宁夜的时候不一样了。
之前，他虽然不紧张，但有些拘谨，在见到宁夜的时候表现地不太自然，尽管他一直在掩饰这一切，但却都被宁夜看在眼里。
现在，石思源完全镇定了下来，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可……”石林欲言又止。
“哥，我让你做的事，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警察如果再找上门来，找到你的话，你就像之前应对那些警察一样就行。”
“对了，今天相亲的结果怎么样？喜欢吗？”石思源微笑着坐下来，搂住石林的肩膀。
“喜欢，我感觉她也对我有好感。”石林露出憨厚的笑容。
“那就好，哎，跟我说说呗，你们今天都干嘛了？”
“我们……”
俩兄弟开始聊起今天相亲的经过，说得高兴，说得哈哈大笑。
仿佛宁夜这个警察，从来没来过他们这里一样。
仿佛宁夜的到来，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任何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