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渺渺在第二天一大早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休息了两天，有非常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忙起来后她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实际上她并不明白路景枭临走前的最后那个选择题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和江默辞只能选一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一直以来选的不都是他路景枭吗？为了他她甚至不惜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闹翻。她早就知道他任性自私、他不可理喻，可她依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的那句话。

这六年来，两人不是没有争吵过，但基本上都是她低头让步，可唯有这一次，她怎么也拉不下脸面来说那声对不起。

因为昨天的事，她躲了裴栀之一整个上午，终于在快吃午饭的时候被堵在了工位上。

“渺渺，你没事吧？”裴栀之今天穿着一套露腰长裙，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温柔文静，她的脸上满是担忧，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荣渺渺向来不是一个爱逃避的人，但昨天她一整天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今天早上又明显地在躲着她，这让她非常担心。

“没事的。就是吵了一架。”荣渺渺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头，说道：“栀之，我现在不想听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

她怕自己一听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就忍不住想他，忍不住去给他打电话。

裴栀之眼神里满是担忧，轻声道：“不说就不说了，走，我们两姐妹吃饭去。”

荣渺渺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两人一起去吃了顿午饭。

真到吃饭的时候，裴栀之才发现自己这个好朋友的状态是真的很差，荣渺渺其实是一个心态非常好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两个人吵架，但这次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那个向来从容淡定、游刃有余的荣渺渺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股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她的周围，仿佛被固定的磁场包裹着，怎么都抹不开。

“渺渺。”裴栀之忍不住唤道。

“嗯？”

“他不值得。”

“嗯。”荣渺渺淡淡地应了一声，苦笑道：“你放心，我就是现在心情不好，再赶上生理期，就有点emo，过两天就好啦。”

“那就好。”

《神迹》的6.08版本在8月中旬准时上线了，上线的前一天，整个项目组不出意外地加班到了凌晨，直到所有的代码封装完成，线上验证通过，所有人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版本除了常规的BUG修复、英雄调整以外，他们还上线了一个麋鹿的新皮肤，这个皮肤是代言人许一鹿的主题皮肤，当天晚上，裴栀之直接花了大手笔，把话题#LU的初登场　买上了热搜，部分提前知道了内幕的粉丝们已经提前蹲点了评论区。

【麋鹿，LU的初登场，许一鹿。破案了姐妹们！恭喜一鹿追星成功~！】

【是一鹿的新代言吗！！鹿宝可以代言自己喜欢的游戏一定很开心吧！】

【安装中，请问有人能带我玩吗？】

一群小姑娘们涌入到了《神迹》的官博，把原本还准备在评论区大骂游戏Bug的大老爷们儿给看懵了，甚至扭扭捏捏地开始回复——

【小姐姐玩什么位置，我带你呀。】

【小姐姐看看我！我主玩AD中单，也可以玩辅助让你超神~】

【…………】

评论区一片和谐，裴栀之荣渺渺相视一笑。

总算没白费力气。

看来许一鹿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哎渺渺，你看这条评论，笑死我了。”裴栀之神秘兮兮地拿过了手机。

荣渺渺正在写版本发布的邮件报告，闻言侧身看了眼手机屏幕。

【@网友BEIBEI：有一说一，LU的初登场就一定是许一鹿吗？万一是路景枭呢……[狗头][狗头]】

荣渺渺原本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紧，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嗯，是挺有意思的。”

裴栀之突然就意识到了好友情绪的变化，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工作都非常饱和的缘故，荣渺渺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到她都忘记了好友正在和那个名为路景枭的大明星冷战。

哦不，可能都不是冷战。

而是陷入了单方面的抉择与痛苦。

“对不起。”裴栀之轻声道。

荣渺渺转过头冲她一笑：“我有那么脆弱吗？”

“最近好像有点。”

“好像确实是。”过了一会儿，荣渺渺终于叹了口气。

她取下了蓝光眼镜，食指和拇指搭在鼻梁上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眼睛里满是熬夜后才有的红血丝，向来光洁无瑕的额头上甚至长了一颗痘：“让你看笑话了，我状态确实不太好，最近都有点睡不着。”

“渺渺……”

“工作的时候还好，但我每天晚上回家闭上眼睛都在想他，每次点开微信的时候我都怕自己忍不住给他发消息。”荣渺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无论是搭在鼻梁上的略微颤抖的手却清楚地透露着她此时的情绪，恐惧、不安、还有那种无法言喻的失控感。

“渺渺，你还记得你当时为什么选择继续和路景枭维持这段关系吗？”裴栀之将她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荣渺渺“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当时和我说，你觉得和他睡很舒服，有一个帅气多金的炮友对生活而言是锦上添花。等你想谈恋爱了、想结婚了就跟他断了。”裴栀之劝道：“那现在呢？如果他对于你的生活而言已经不再是锦上添花了，那长痛不如短痛，考虑一下，换个人？”

“比如江默辞什么的，我觉得就很不错。”

“什么很不错啊？渺姐，我的邮件写好发给你了，你合下稿啊。”三岁突然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手里还提着三杯续命的咖啡。

“在说活动效果很不错。”裴栀之接过咖啡回答道：“谢谢你啊三岁。”

“能帮助到渺姐和之姐，是我毕生的荣幸。”三岁一脸正色道：“我有信心，在而为的带领下，今年年终奖一定可以让我在S市买下人生的第一栋房子！”

“挺有理想啊小伙子。”荣渺渺打趣道，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她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接着埋头写邮件。

原本应该半小时就能写完的邮件，她写了足足两小时。

好友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中，6年前她给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留在了他的身边，任凭他肆意地侵蚀着自己的生活，仿佛把这段一厢情愿的关系封装进了一个表面全是裂痕的蜂蜜罐，看起来清甜腻人，实际上早已不堪一击。

要结束这段关系了吗？

可是光是想想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就已经心痛得难以呼吸了。

路景枭，路景枭。

她自虐似的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底里早已是一片贫瘠与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