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公墓宁静的伫立在一片翠绿之中,金色的阳光配合着徐徐的夏风,带来几分淡淡的花香与令人舒心的清凉。
婉转十分的虫鸣与鸟叫少见的盖过了车声,火焰的声音呼噜噜的响,但很快也归于平静。
拿着小铲子,卫远平小心翼翼的将化为焦黑的纸钱归拢成堆,就在白菊的旁边。
用干净的抹布一点一点擦拭落灰的青灰色墓碑,卫远平的目光一点点的刷过碑体上刻下的文字。
“——光荣的联盟一级科研工作者、团结党党员与全联盟优秀青年科研模范卫立邦同志之墓。
生于IE235年2月11日,卒于IE275年12月1日,永远铭记。”
“爸……”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卫远平提起扁酒瓶猛吸一口,42°白酒那辛辣的刺激感从舌头一路延伸到了他的心脏。
抚摸着墓碑冰冷的碑体,卫远平不禁回想起父亲那宽阔结实的肩膀。比起墓碑,那个要温暖的多,也没有割手的棱角。
如果现在仍不回头,他奋斗了整整四年而得到的一切地位、待遇,都将化为泡影,过去四年的安稳生活从此就与他无关了。
唐冰卿对他说的话一刻不停的在他的耳边缭绕着,如同魔音一般,就算卫远平捂住耳朵也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中回响。
没有事情值得去冒险……吗?
也许现在……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卫远平抿紧双唇,混乱的内心让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风突然变大了,但墓碑前烧过的纸钱并没有被吹散。卫远平茫然的收回自己护住纸堆的手,却听到“啪嗒”一声——酒瓶被风吹倒了。
晶莹的液体从倾倒的酒瓶中流出,混有酒精的液体似一颗枯树似的撒在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上,很快便干涸为一条淡淡的痕迹。白酒的刺鼻气味冲击着他的神经,反倒让他清醒了一点,随后,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顾虑是何等的可笑。
“你看起来遇到了一些麻烦。”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卫远平扭头,看到一个银白色的身影——是伊莎贝尔,那个神秘的少女用不为人知的手段找到这里来了,卫远平却一点都不对此感到意外。
“……是啊。”
不带什么感情的应了一声,卫远平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来,转向身后逐渐靠近的女子。
“我没想到联安委的动作会这么快……信和软盘——我这一趟去原中的所有成果都被他们收走了……如你所见,现在调查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伊莎贝尔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懊恼的男人。
“那帮混蛋他妈的五年来一直在监视我,看着我沉在他们编出来的迷梦里醉生梦死,我却他妈傻了吧唧的以为一切都他妈的结束了……”
卫远平自嘲的干笑着,提起酒瓶猛灌一口。
“他们也是,你们也是……都他妈把我当傻子耍……”
瞟了一眼卫远平手中提着的酒瓶,伊莎贝尔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
“呵呵,你也不过是另一帮盯着我的人,对吧?”
丢掉酒瓶,卫远平将目光挪向父亲的墓碑,口中呢喃着。
“老天啊……”
叹了一口气,伊莎贝尔走上前两步,却被卫远平一把推开。
“别他妈过来。”
“好,好。”
伊莎贝尔一面举起双手以表现自己别无所图,一面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劝说着他。
“卫远平,我们不是敌人。”
“是敌是友就凭你一张嘴吗?”
“那天晚上我就和你说过了,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你父母的过世,你需要调查那件事的真相,我同样需要。联安委和藏在它身后的人想用这件事情掩盖一些东西,而我们都想要调查事实,我们没有理由与你为敌。”
见卫远平没有说话,伊莎贝尔继续展开追击。
“你在首都工作这么多年,应该理解联安委的能力……只凭你一个人是没法和他们对抗的。如果你真的想要继续调查下去——你需要一个盟友。”
卫远平闻言,视线不自觉的垂下。
伊莎贝尔说的没错,联安委是一个庞然大物。如果真要调查下去,只凭借卫远平一个人,绝无可能成功。如果能找到自己的后援,无疑会给今后的调查不少助力。可现在,好不容易找来的情报都已经被收走了,即使双方真的达成了合作,又能有什么用?
“但那又有什么用?现在所有线索都被联安委收走了。”
白发少女闻言,带着狡黠的笑容从大衣兜里摸出了两张灰黑色的卡片。
“你是说这些吗?”
卫远平看着伊莎贝尔手中的软盘,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这是被收走的情报?”
“我们在联安委里有眼线,这是他重新刻录给我们的东西,内容和你被收走的软盘一模一样。”
这样说着,伊莎贝尔将软盘递给卫远平。
“我们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看看。”
卫远平狐疑的接下软盘。
“你们瞭望台能量这么大?”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
在通过眼神取得卫远平的同意后,伊莎贝尔慢慢将手伸到外套内侧的夹层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要展示给卫远平的东西——一个证件。
“……也不是什么社会闲散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