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玛河在这里改道，弯成了马蹄形，水流的速度减慢，但水下的暗流增多了。

围着这里走下去，就到了看起来一片平静的多玛河下游。

从这里开始，多玛河的两岸开始延宽，变大，最终在下游形成了终年积水的沼地，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域。

看到这里，肖恩脑中灵光一闪，看向了莫里斯，却发现他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一昧的刚强是没有用的，要柔下来，像这水一样，看起来平静，但下面却是暗流涌动，谁也看不出来。

“肖恩爵士，你怎么了？”莫里斯回过神，看着一脸莫名的肖恩，觉得有些奇怪。

“你有感悟到什么吗？”肖恩仔细的观察着莫里斯的表情，试图找到一点明悟的神色。

莫里斯摇了摇头，然后哈哈一笑，“没有，既然水是往下面流，那就往下面流就行了。”

得了，肖恩一噎，还是自己回去琢磨琢磨技巧的问题吧，他自己的战斗风格现在也是一昧的爆发。

不论是动用魔力也好，不用魔力也罢，都是大力出奇迹，剑气一出，都不带掩饰的。

他也很享受这个过程，毕竟自己拥有超凡的力量还没多久，还没玩腻，能碾压谁爱玩技术流。

但古老的哲学告诉他，过刚易折，所以，他也需要一点点的柔。

这并不是让他去做偷袭的小人，而是说让他留余力，正所谓亢龙有悔，如果不能收放自如的话，那到底是力量掌握了他，还是他掌握了力量？

他有所悟，但莫里斯没有，既然是在这里参悟出来的道理，肖恩也没有藏私的心理，就将原始的理论说了出来。

莫里斯听完之后有些不解，“这就是你在这里看出来的？”他看着肖恩认真的神色，琢磨对方是不是来忽悠他的。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赞叹道，“真不愧是肖恩爵士。”

肖恩有些无言，按理说，像莫里斯这种领主，就应该给自己留下了底蕴才对，至少在文学方面也要留下点底子吧。

但想了想，又觉得，这大概就是一代贵族的样子吧。

贵族也是一代代的传承下去，然后才养成了所谓贵族的范儿，但在这个时代，所谓的贵族就是掌握力量的尊贵之人。

骑士也好，法师也罢，都是掌握力量的人，在这个时代是尊贵的，因为他们有能力庇佑一方。

在领地里转了一圈后，肖恩几乎将他们的耕耘方式和建筑风格都看了一遍，再对此了一下自己，隐约得出了结论后，就准备向莫里斯辞别了。

……

“肖恩爵士，你要离开了吗？”莫里斯有些吃惊和遗憾，“我还想与你一同去狩猎呢。”

肖恩微微一笑，“以后也是一样，我那边事情不多，随时都可以过来找你。”

“好。”莫里斯哈哈一笑，然后对着管家招了招手，“你新建领地，可能也没什么能用的人，我这边有成熟的工匠，只要你需要，我这边随时可以借给你。”

“食物也是，虽然我莫里斯并不富裕，但几桶粮食和肉我还是提供得起的。”

能借用工匠，还有粮食，肖恩心中一喜，知道今天的拜访是起作用了，这个大贵族的身份真好用。

“那就多谢莫里斯爵士了。”肖恩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悦，他抱着头盔，冲着莫里斯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莫里斯也好，他的家臣们也罢，都是那种直来直去的直人，受不得弯弯绕绕的。

索性他也就不装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了，是高兴就是高兴，是喜欢就是喜欢，直接表达出来。

到了围墙下的时候，莫里斯想让自己的两个亲卫带着一些食物送他回去，然后被肖恩婉拒了。

他说以后会多的是时间，两方领地的交流一定会更加密切。

在肖恩翻身上马，迈着轻快的步子远去后，莫里斯才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你们怎么看？”他问着还在这里的封臣，那些穿着护甲的战士们面面相觑。

“优雅？”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比我想象的贵族还要像贵族。”

莫里斯的封臣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唯一的核心就是，这位肖恩爵士就是一位背景深厚的大贵族。

他们知道领主的继承制是由长子继任，而剩下的孩子们会在长子继承了领地之后选择出路。

要么选择带着一些身家出走，去其他地方建立新的领地，自立为王。

一些孩子会选择留在领地，作为自己哥哥的下属，认他为主君，听从他的指令。

在这些战士们看来，一个大贵族出身的骑士绝对值得投资。

莫里斯看着消失在吊死鬼之树后面的肖恩，然后转身就走，留下封臣们在原地讨论。

其中一个机灵的封臣追了上去，看着莫里斯在瞭望台前止步，在这之下，就是流淌的河水。

“莫里斯大人，您在看什么？”

莫里斯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指着下面涛涛的流水，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封臣眉头一皱，左右的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

“是啊，我也没看出什么，但他，就在这里看到了一些东西。”莫里斯叹息着，他虽然活了将近六十年，也算是人老成精了，见过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他现在最看不透的就是肖恩，由河水就看出了骑士的技巧，看出了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这，是真的吗？

莫里斯不禁有些怀疑，他这几十年都是用最大的力量去应敌，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全力以赴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应该试着去留一点力吗？

“大人！”封臣忽的一惊，看着从崖上跳下去的莫里斯，发出了惊呼。

噗通——

当他几步跨过，看到了涛涛白水中安然无恙的莫里斯时才松了口气。

这个高度足有两三层骑士堡那么高了，他们摔下去都可能因此丧命。

虽然有水在下面，但一般人也不敢跳下去。

在不久之后，莫里斯浑身湿漉漉的爬了起来，一身的盔甲和头发脸颊都滴着水。

他没有上岸，而是径直走向下游，然后跳进了虽然没有浪花，但看起来格外深邃的水中。

……

“大人，您没事吧？”

良久之后，被吸引过来的莫里斯家臣心急如焚的扶起了从水下走上岸边的莫里斯。

“我没事。”莫里斯喘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水面，在上游，那哗哗的河水他都不带怕的，只要找好姿势就可以应对。

但下游就不行，他无法做出判断，就被水中的乱流扰动，越是挣扎就越是失控。

虽然他的力量很大，足以干扰一片水中乱流，但引动了变化就带了了更大的变化，水流变得更不可测。

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领悟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