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母提着一袋子满满当当的画画工具跟着韩珀回了家,韩母见状连忙问着:“这都是什么啊?”
韩珀有些忐忑的说着:“画画的东西……”
“啊?你去拿这个做什么?”
果不其然韩母就要爆发,潘母连忙打岔道:“是我给她的!小珀这技术多好的,颇有我当年的真传,你女儿这么有天赋你还不让她学,我都恨我自己生的儿子没这个天赋呢!”
“哎哟……她要是学习上能有子栩半点好,我也就不管她这些了!”
两人立刻唠在了一起,潘母给韩珀使了个眼神,让她赶紧上楼离开战场,韩珀心领神会,带着东西偷偷摸摸的跑走了。
见韩珀离开,潘母才小声嚷嚷道:“好啦~我跟你说,别看小珀现在只是想学画画,这件事说不定还能让她和子栩关系和好咧!”
“真的假的?”韩母半信半疑,“他们两个闹了这么多年脾气,吵得一次比一次凶,我看前几天子栩来找她还被她关在门外面了。”
潘母抖抖眉,骄傲道:“我儿子我最清楚,他最近不正常,绝对的铁树要开花了!”
韩珀将东西一股脑堆在地上,开始分类清理,拿到那本《国画入门基础》的时候,一本笔记本从中掉了出来。韩珀打开来一看,竟然是潘子栩的笔记。
里面详细写了开学到目前为止理科各科的学习进度,重点公示、参考例题、难点解析都被归类的十分清楚明白。但是韩珀很清楚这不会是潘子栩自己的东西,因为以他的智商,根本就不需要解析的这么透彻。基础的东西在他脑子里过一遍就能摸透了,难点也是草稿纸上几个省略步骤的算法,这本笔记上会写的这么详细,又正好出现在这个地方……
韩珀的心脏突然有些小跳跃,他是给自己的?
手上的笔记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她小心翼翼的翻阅着笔记里的内容,写它的似乎生怕自己看不懂一样,还特意用了红笔标注。字迹工整、格式明朗,将自己所学的内容一笔一划复刻下来。
翻到最后,韩珀停住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写着:祝你找到自我,也不要放下平凡。
这本笔记确实是潘子栩写给韩珀的,他可能不善表达,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他或许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这本笔记整理好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只能通过这种办法传递出去。但是他真的有在认真去理解韩珀的压抑和委屈,他力所能及的就是不再让她一个人白费努力。
韩珀将笔记本捧在手里,思绪颇多,她明明是说过会一直讨厌潘子栩的,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她的内心对潘子栩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讨厌……如果周薇当时逼问她那个结果,她会怎么回答呢?
头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充满了精力,恨不得今天晚上就画出惊天大作再将这本笔记里的重难点题目做个遍!不过感觉毕竟是感觉,真实的是当她清理完这些画具便花费了不少时间,只是从此时起,她不再甘心于自己三年都待在13班了,她能创造一次奇迹,就一定还可以再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这两人心照不宣的对笔记本的时候都没有提起,但韩珀的态度不言而喻,至少她不会再一见到潘子栩就翻个白眼。出门时,韩珀见潘子栩没有骑车,问道:“你不骑车吗?”
潘子栩似乎有些吞吞吐吐,借口道:“我暂时不打算骑车上学了,反正也不远,来回多运动运动。”
韩珀也并未多想,她一脚才上车,笑道:“行……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她飞驰而去的背影,潘子栩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嘴角,迎着清晨的大好阳光,跟随在她的身后。
韩珀的生活突然开始变得简单起来,学习做题、学习画画,上课教室、放学画室,连朱安安都被她影响到了,一连几周二人都只知道埋头苦读,只有午饭时间才暂得一时间休息。
齐棠礼看她们转变如此飞速,皱眉吐槽道:“你们要不要这么拼命啊?上周月考班级排名,一个第十一个第十三,你们想当卷王啊?”
朱安安道:“哪有你厉害啊,月考直接交白卷,听说班主任被你气的够呛,请你家长来了吗?”
“当然没有。”齐棠礼晃悠着板凳,有些不屑道,“上学是我自己的事,写不写卷子那也是我的自由,就算喊我家长来也没用~”
韩珀见他实在无所谓,忍不住问着:“齐棠礼,你就真一点不为自己打算吗?现在是高一你就稳坐一中垫底,以后要是真高考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齐棠礼,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韩珀,你现在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跟第二个潘子栩一样了?整天就是学习成绩的,你无不无聊?你还是以前那个韩珀吗?”
齐棠礼鲜少会真的发脾气,他虽然长得一副不好惹的模样,随便一瞪眼就能让人退离三尺,但多数时候他也只是吓唬吓唬对方。只是此刻他说话是真的有些努力,他背对着二人,脸上尽是忍耐,一股闷气憋在他的胸中不能释怀。
良久韩珀才开口道:“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才是我想要的状态。齐棠礼,你如果只是想找个人陪你一起当垫底王一起烂着,那你找错人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你不上课,交白卷,报复的也是你自己,有能耐你就学得好考得好,让那些逼你学习的人都吓一跳!以后再好好骂他们一顿,说‘少爷我全校垫底也能比你们考得好’那才是真的报复。”
“你现在这样子特别幼稚,你才是最无聊的人。”
齐棠礼诧愕的转过身,但韩珀已经拉着朱安安走了,他有些震惊,又有些愤怒,半晌又跌坐到板凳上,对着汤碗上凝结的油花开始发呆。
齐家——距离悦安一中不算近,骑车也需要30分钟的路程,但这片小区却是悦安区有名的富人区。齐棠礼说自己有钱并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有钱!齐父经商,生意做到了海外,常年不归家那也是正常的事情,对于齐棠礼看中的钛合金山地自行车说买就买,价格不过是齐棠礼一个月生活费的零头。
富足的生活、优渥的环境,这本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可是每天回家迎接的齐棠礼的只有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和刺眼的琉璃吊灯。
家里原本也是有佣人的,照顾齐棠礼的饮食起居,后来齐棠礼嫌心烦便被辞退了,只有小时工会与齐棠礼保持不见面做日常洒扫。班主任的请家长通知已经说了一周了,齐父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占线,齐棠礼笑着说“你永远也找不到他的。”
他将书包随意丢弃在大门口,脱了鞋子也不换拖鞋,光着脚踩在地砖上,一个人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自言自语着:“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