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漠早早地就来到了顾氏集团顶楼办公室外，这是他作为厉景的秘书，第一次踏入这里。
办公室门紧闭着，他也没看见厉景的身影。
“厉总没来？”顾漠问对面比他来得更早的许大川。
顾漠和许大川的工位都在厉景的办公室外，且相对而坐，交流起来很方便。
许大川熬了夜，眼底一圈黑，他耷拉着眼皮整理着电脑上的表格文件，精神不振，“厉总今天一早就出差了，走得急，应该是宏景那边的事……啊~”
许大川打了个吞天吸地的大哈欠，揉着惺忪的眼，拿了一沓文件递给顾漠，“这是厉总走之前交代的，让你先看看，都是顾氏近几个月来，正在进行或是计划跟进的各项业务……还有你要的调查表，半个小时后发给你。”
顾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整。
厉景到底是多早就来了？
顾漠接过文件，看了眼许大川的精神状况，说道：“累了就趴会儿。”
许大川朝着顾漠扬起脸，嘿嘿了两声，但一点也没有想要趴会儿的意思。
在顾大爷面前偷懒，除非他是不想干了。
顾漠一直都是个工作狂，以前为了顾氏的一笔合同，熬夜加班几天都是常态，现在刚拿到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的业务记录，翻阅起来也是格外的认真仔细。
顾漠在各种项目里挑挑拣拣，将他觉得投资回报率高的选出来，再将一些可以暂时往后推的项目放在另一边，便于之后的处理。
与此同时，楼下的业务部也迎来了一名副总。
从天而降，让所有的业务部骨干，乃至人事部都为之一惊。
陈超将西装革履的方振东带到众人的面前，郑重介绍：“这是方振东，刚在国外读完MBA，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业务部的副总了。”
方振东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M什么A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陈超怎么说，他就怎么应下了，因为在他过来顾氏之前，陈超就对他严肃地说起了顾氏现在的情况。
姓厉的为了加快夺得大哥的财产，招了个归国的秘书帮衬，陈超在顾氏也需要一个能喊得动的人。
所以他来了。
顾氏自成立以来，入职的人员从没走过裙带关系，今天陈超在这里开了先河，首当其冲持反对意见的就是朱莉了。
朱莉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上下打量着方振东，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没有一点文化人的模样，特别是那张刚毅的脸和一头的板寸的发型，要不是个当兵的，那就是个街头混混。
瞧瞧，脸上还挂着彩呢，说是摔的，她才不信。
“陈总给业务部空降这么大一个副总，没想过业务部里几位经理的意见吗？”朱莉虽然看不惯陈超的行为，但她忌讳陈超的身份，说话时依旧是一副温婉的模样，语气也是平和。
陈超回头扫了一眼那几位在顾氏兢兢业业干了好几年，就等着升迁的业务经理，呵笑道：“朱主管还真是人事部的一把好手啊。怎么？他们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来替人出头了。这个，拿去看看吧！我这是在给咱们公司找人才呢，不识好人心！”
陈超扔给了朱莉一叠厚厚的简历和证书，都是关于方振东的，连方振东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一名拥有众多执业证书的精英的。
朱莉被眼前沉甸甸的东西堵了嘴，再加上那几名业务经理也没个表态的。
孤军奋战？她又不傻！
朱莉默认了方振东的入职，转头就给厉景拨通了电话，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他。
“知道了。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厉景站在一间渝城最大的私立医院的门前，看着医院的牌匾，结束了与朱莉的通话，抬步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医院没有接收过你所说的病患。”护士小姐翻了翻病历档案，朝着厉景莞尔一笑。
“没有？”厉景看了一眼护士手中的档案，又问：“那有没有因为意外，而全脸整容的病人？”
护士小姐微笑着回他：“先生，我们这里虽然是私立医院，但也是正规的综合性挂牌医院，对于病患的信息，是不可以随便透露的。”
厉景：“……”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有些激进了，但是当他今天凌晨收到消息，说顾漠极有可能是在渝城这家私立医院获救的，他就坐不住了，连夜来了这里。
他一定要来这里。
他想了解更多顾漠的经历，知道顾漠当时到底伤得如何，他接下来才知道该怎么帮他。
厉景有些失落地往大门方向走去，心情压抑，脚步也有些沉重。
“叔叔。”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厉景身后响起。厉景知道对方在叫他，便停下脚步，回看了过去。
那是一名大约五六岁，身穿病号服，面色苍白，头上还戴着一顶布帽的小女孩。小女孩有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梨涡浅浅，很是可爱。
见厉景看她，她立刻欢喜地小跑了过去，拉了拉厉景的衣角，“叔叔，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谁，你跟我来呀！”
厉景半蹲下去，浅笑着平视小女孩，“你知道？”
厉景的笑晃晕了小女孩的眼，她指着住院部边上的一栋小楼，说道：“喏，就是那里，那里住着一个蘑菇叔叔，全身都缠着白色的绷带，可好玩了！”
厉景顺着小女孩的指向看了过去，心中有了希冀，便由着小女孩拉着他，往小楼方向走去。
这是一间花园洋房，外面一圈围栏围成私人小院，围栏上是粉色的蔷薇花藤，里面一栋两层的小楼。
院子大门紧闭着，从大门处能看见院子里的植被很多，还有一些物理康复器械摆放着。
小女孩捏着紧闭的铁门栅栏，伸长着头往里面看，“蘑菇叔叔一直都住在这里，他不说话，每次我看见他，他都是在被院长叔叔带着玩那些玩具。”
“有一天，他又会说话了，还取下了脸上的绷带。他的声音不好听，我不喜欢。但是他对我笑，还给了我棒棒糖，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蘑菇，大难不死的蘑菇。”
厉景听着小女孩的话，看着院子里立在凉风中的各种器械，忽地眼眶有些发热。他再一次蹲下身，对小女孩说道：“你能给我多说说蘑菇叔叔的事吗？明天我也给你带糖来。”
“好呀。”小女孩笑看着厉景，却又摇摇头，“但是张阿姨说，我现在身体不太好，不能再多吃糖了，你给我买个苹果吧，我现在最喜欢吃苹果了。”
厉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才发现小女孩的布帽下没有头发。
小女孩的小名叫虫虫，四岁的时候就被查出患了骨癌，但父母被工作拖着在国外不能回来，患病后一直都是由保姆照看着，她也是这间高级私立医院的常客了。
接下来的几天，厉景天天都会来看虫虫，陪她画画，也听她说蘑菇叔叔的故事……
另一边，顾漠经过几天的努力，将顾氏的业务都整理完了。
因为在业务合同中发现了好几项由陈超经手的项目都有问题，便将其一一剔了出来，交给了许大川。
“这是要我拿去业务部？”
顾漠睨了他一眼，“难不成我去？”
“去去去，我去！就我去！我最喜欢送资料了！”
许大川舔着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笑脸，刚准备转身，顾漠又叫住他，“那个……厉总，什么时候回来？”
当前的形势，以他的职位根本压不住陈超，如果陈超执意要开展那几项项目，他也是没法的，除非厉景回来，亲自将项目PASS掉。
“您才是厉总的秘书啊！这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吗？”许大川言尽，拿着一沓文件，走向了电梯方向。
“皮紧了是吧！？”
顾漠朝他嘿道，许大川趁着电梯门关门的瞬间，朝顾漠胆肥地吐了个舌头。
顾漠朝他龇了龇牙，等电梯门关上后，又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默默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通讯录。
他的大拇指悬在厉景的电话号码上，半天也按不下去。末了，直接放弃，将手机忿然地甩在了办公桌上。
那晚被强吻的可是他啊！
不就是说多了两句话嘛，这些天是给谁摆脸色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