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军都惊呆了，两家人就算称得上是世交，但也不至于第二次见面就安排家里的女孩子带自己逛沪海吧？难道两位老人真的为孩子订过婚约，赵灵灵家里是副主席都要上门探望的家庭，而自己就这条件，老人身体不好，撒手人寰之后，她家里要是提出退婚的话，自己要不要说一句，莫欺少年穷应下景，要是她家愿意给自己一大笔钱侮辱一下自己的话，要多少钱才合适？
当然柳志军知道，自己只是习惯了胡思乱想，写网文的嘛，在脑海里随便YY一下开拓下脑洞总是好的。毕竟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自己是不是应该跟赵灵灵告辞了，逛街是不可能逛街的，只有回房间码字赚钱才能糊口的样子，人家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对自己客气而已，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赵灵灵领着柳志军下了楼，这时候四周的警戒人员已经清晰可见了，外松内紧，要点卡位，她心里有事，所以并没有注意柳志军的样子，否则看到他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一定会伤害本来也为数不多的好感度，写书的人思考的时候一般是不好看的，眼睛失焦，甚至还会傻笑，活活的像个傻子。她清楚在领导这次代表性的探望的时候，爷爷为什么不让她待在身边陪伴是为了她好，但是内心还是无法接受爷爷即将离去，组织、社会关系、亲朋好友和自己家里开始走最后的流程的事实。
到了楼下门口，柳志军已经想好怎么和女孩子告辞了，结果赵灵灵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站在一边看着等候在门边的人，那是等候在这里准备迎接的一群人中的其中一部分，按照职业身份的不同分作了几个小的区域。这些人的工作职责都是与倪老有密切联系的，等候在这里就是等京城来的领导在看望了倪老之后，为后续事项的安排定调子，说不定还要召开调度会为倪老的后事安排做好准备工作。
除了随时准备举行仪式，但是并不陪同进去的穿着特定服装的教士之外，他们中间年纪大一些的都穿着款式差不多的夹克衫，因为穿着这类衣服的在视频上看大多是领导，所以网上也有专有名词，叫做行政夹克。他们附近年轻一点的都穿着大同小异的白衬衫，也都是穿着深色的裤子和擦得锃亮的皮鞋，细微的服饰款式和颜色的差别，就可以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态中看出身份的规律，哪些是主要领导，哪些是陪同的领导，哪些是一般的干部，远近亲疏，只有在机关内部的人可以一目了然，并津津乐道的向你介绍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代表着森严等级和秩序的所谓服饰规矩。
据说在某些封建文化清算不彻底而导致倒退得有点过分的地方和企业，像是比较推崇传统文化的县市，比较封闭不为人知的国有中大型企业里，一件衣服就要穿出领导干部职工群众得三六九等出来，如果没到一定的行政级别或者身份地位，是连领带都是不允许打的，当然，还是很有人性化的允许在结婚当日可以例外。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会驱逐和排斥误入酱缸的有思想的年轻人，从而使得他们在狭小的地盘上盘踞地位更加的稳固和闭塞。
夹克衫们彼此也在说着话，白衬衣们露着谦逊的微笑在边上陪站着，虽然都注意着入口方向，但是余光也是瞥着出来的人，看到赵灵灵出来他们就停了谈论，应该是都认识她，对她下来的事情表示出关注的神情，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这时他们中一位梳着偏分头发，长相和赵灵灵有点挂像的中年男子主动快步走了过来，对着赵灵灵一脸关切地说道。
“灵灵，你怎么下来了，首长就快到了，是爷爷有什么事吗？”
赵灵灵头一摆手指着柳志军故作轻松地说，“他大老远地从外地赶过来看爷爷不容易，我要陪他在沪海四处走走……”
男子听到后看了柳志军一眼，面带微笑地向他点头，柳志军连忙回礼问候“您好”。“这是我父亲，这是柳志军，他爷爷和爷爷是老朋友，不是沪海这边的人，专程要他过来看望爷爷的”赵灵灵介绍道。
柳志军急忙补了句，“赵叔叔好”，赵家庆主动伸手跟柳志军握了握，貌似很熟的问候了声“小柳你好，你爷爷身体还好吧？”赵灵灵的话不尽不实，听上去好像柳志军的爷爷还在世的样子，介绍得也很敷衍，更显现出两家真的没什么往来的模样，基本的根底都不清楚，于是就给父亲挖了个小坑。“谢谢赵叔叔关心，我爷爷一向都是挺好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爷爷和倪老认识”柳志军回应道，一脸的无辜，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傻气。
赵家庆这时候把赵灵灵扯到一边，低声的对她说，“小灵，你别任性胡闹，现在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这次首长是代表中央来看望爷爷的，你是唯一的外孙女，要是不在场，这像话吗？大家会怎么看我们家，怎么看你，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赵灵灵把头一撇并不去看她父亲，用轻微且无奈的声音说道：“是爷爷交代的我，爷爷要我把他喊过来，又要我现在陪他逛街的，爷爷不想我现在在这里…”
“那…”赵家庆欲言又止，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特护楼，仿若看见老人慈祥的面庞和他那深邃的目光也在注视着自己，他明白了老人的心思，即使是这样，女儿的下楼是老一辈对孩子的疼惜和爱护之心，但是说实话，作为父亲，此时此刻当真发生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
倪老就要死了，他会留下庞大的一大笔政治的社会的经济的各类遗产，价值不可估量。而他的更为特殊的身份、经历和作用，行业内有很多人也希望有继承人站出来得到各方认可后去继承，延续倪老曾经发挥过的作用，无论是与宝岛的联系，和纽约的关系，还有就是罗马城里的那些主教中的人脉。
除了宗教领域的关系外，最受倪老疼爱的赵灵灵于情于理都是继承倪老所留下的一切的最佳人选，如果赵灵灵愿意的话，即使是宗教那边都很会变通，让不可能变成可能。但是没想到倪老能这么的决绝，就在中央代表来探望告别的关键时刻，向大家明确地宣示——赵灵灵出局，她不是那个倪老的事业和财富的继承人，她将从倪老这里得不到什么，也不会继承那些义务和责任，请不要打破这个小姑娘宁静而平凡的生活。
这一切终究是倪老的，是由倪老做决定的，渠道、人脉、信息、根底、把柄、恩怨……汇聚起的一切让倪老的决定能基本起到一言而决的地步。赵家庆想到倪老在病中曾经私下跟自己说的话，他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早已过去，以前所奉献所拥有所舍弃的一切，在时代浪潮中，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价值，即使是以前所谓的第一家族，现在也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至于宝岛那边，更加是群跳梁小丑，能力低劣面目可憎吃相也难看得很，新社会了，咱们做事不能搞父死子继、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血统论的那一套，那一套只会破坏我们的事业……
“那好，那你去吧，好好陪陪小柳逛逛沪海”赵家庆想通了一切，因为岳父病重一直沉重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点下来，难得还笑着跟柳志军说了几句介绍沪海美食和打卡地点，什么城隍庙、王宝和、杨裕兴什么的，后面这个是柳志军走神听错乱入的，一副不但玩好还要吃好，最好多在外面一起待会晚点回来也不要紧的样子。说完就自顾挥挥手，走回到人群中去，继续和熟人、同事们聊天。
赵灵灵拉了柳志军就走，在场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由地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这个文静又帅气的小伙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最近没听说赵灵灵找了男朋友啊？
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柳志军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深知自己属于因缘巧合、恰逢其会，与这个事情这样的场合有点格格不入，如果前些日子算是见过了类似的大世面，自己早就手足无措要逃跑了，但现在也不迟，他客客气气地向赵灵灵提出告辞，但被赵灵灵坚决地拒绝了，并表示作为爷爷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当面交代给自己的一项招待任务，自己必须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好，让爷爷满意，也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人家妹子都这样说了，还打着老人的旗号，柳志军再推辞就是不好做人了，他当即表示配合，并迅速进入了一名游客的角色，上了赵灵灵的车，车子刚刚驶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对面一列贵宾车队驶入了医院，这是首长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