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哪里错了吗？”
“知道。”
林宛如看着自家大宝的样子，禁不住翻了个不好看的白眼。
知道什么，十之八九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了。
自家孩子自然自己最了解，伸出手撑起身子，直接对准少年的脑门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带着一股疼，让林燃灯愣了愣，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头一脸茫然与惊讶。
“知道什么知道，跟你娘我说话都这么敷衍了吗啊？”
“我，我没有。”
林燃灯揉着发疼的脑门，着实没想到看似瘦弱的娘亲手劲儿这么大，拍的他阵阵发麻。
林宛如哼哼一声，三十好几的女人此刻却如小女人般娇嗔的双手环胸，在自己半大的儿子面前佯装生气的幼稚模样。
“没有什么？我问你一句你应一句？还说知道哪儿错了，我看你完全不知道。”
林燃灯试图争辩，但看着妇人脸上还浮现着的细密汗水，还是默默地收声。
“对不起。”
“又道歉！”
林宛如急忙呵止，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林燃灯很是发愁。
但她也知道，是她的错，因为大宝过于早熟，早早的支撑起了这个家的一切，所以她才忽略了对他的教导，总觉的他是成熟的，是可以依靠的，可却忘记了，他也才十几岁而已。
在这个年龄的同龄人，不是在玩耍就是在上学堂，懂事一点的也不过是帮帮家里的忙享受着孩童时刻的欢乐。
可唯独她的孩子，生来便没有让他有过好的生活。
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年，穿着破烂的衣裳，脸颊凹陷，骨骼清晰，唯有那一双眼眸，不曾寂灭的亮。
林宛如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认真的看着林燃灯，严肃却又不失温柔的徐徐道来。
“大宝，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别跟我倔啊！”
林宛如瞪眼，打住林燃灯的话让他听自己说完。
“你错在不该贸然出手，错在对我隐瞒，错在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错在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找我哭诉，错在我，让你跟你弟弟过上这种生活，不得已受尽委屈，却也只能一直忍耐。”
说着说着，原本是责怪燃灯，却又开始数落自己。
她身为母亲，没有好的身体，没有给大宝小宝带来好的生活，让他们落入麻烦之中。
若是当年她肯服软，或许他们就不必经历这些，不必忍受这些苦痛。
“我很后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林宛如伸出手，将林燃灯拥入怀中，止不住的泪水流淌滴落在少年的肩膀上打湿了衣裳。
林燃灯沉默着，他向来少言，也不懂安慰人，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伴，任由林宛如发泄情绪。
“是我的错，对不起燃灯。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等娘好一些，娘也会加油，好好地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你跟小宝，今天的事情多亏了那个小丫头，如果不是她的话，那陈红一家估计也不会就这么快承认。”
“虽然钱没了，但好在我们一家人都相安无事，这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但是，你打人是不对的。”
这女人的心情就跟七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上一刻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下一刻就开始指着鼻子教训人。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做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能冲动，不论谁对谁错，但只要动手了，那就一定是你的错知道吗？”
“这次就算了，但是之后你必须听娘的。”
“虽然我们穷，但是我们要穷的有志气，不要学地痞流氓那一套，明白吗？”
林燃灯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他也不喜欢打架，只是看到那一刻的场景，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撕碎什么的欲望。
但冷静下来后其实倒也没什么了。
不过，“娘，你说，那个丫头？是谁？”
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可林燃灯很是不解，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要帮忙？他与她的相见，似乎从来没有友好结束过，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不要报酬，不理恩怨的帮人。
那个丫头，果然是傻子吧。
林宛如彻彻底底哭过一回后心底的郁气也消散了很多，擦了擦眼泪听到林燃灯问话笑了声，抬手轻轻地戳了下他的脑门道：“她？说起来我还想问你呢。”
“嗯？”
“嗯什么，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娘都知道了，上次你卖兔子的钱是那个丫头给的。要不是出了今天这事儿，娘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了个好朋友了。”
朋友？跟那个胖丫头？
林燃灯皱了皱眉头：“不是朋友。”
“哎，别害羞啊。娘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这样很好，最起码，在这地方你总算是有个伴儿了。”
咳嗽了两声，林宛如拉了拉身上滑落的被子，回忆着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乖巧却又聪明，整个人胖乎乎的瞧着可爱，虽年纪小，可在被拉出来后那股机灵劲儿着实让她喜欢的紧。
也不知道能养出这样的孩子的家庭父母究竟是何人，若是认识一下，学习学习养孩子的技巧，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过，虽然那孩子看着穿着普通，但举手投足，身上的气质，或多或少能让林宛如感觉到，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最起码，可没见过哪家孩子能随手拿出那么多银两就为了买一只兔子。
“哎，那丫头在哪儿住着呢？等明儿若是娘身体好些了，我想去看看。怎么着也算是帮了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林燃灯别开头，他并不想跟那个胖丫头扯上关系。
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是每天晚上偷偷过去送东西想要尽快还清人情了。
抿了抿唇，听到林宛如的问题，直接干巴的回：“不知道。”
“嗯？”
“……在村子的另一头，沿着山脉河流的那个竹屋。”
“嗯~”
林宛如满意了，这还说不是朋友，家在哪儿都知道。
“行了，去收拾收拾休息吧，今天晚上也别上山了，明天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带上些，跟我去看看那个丫头。”
林燃灯还能说什么呢，他自认拗不过对方，只能轻落下一声叹息，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