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童的课讲得不错，不过这些目前都是洛秋学过的知识。
且她当初来求药还是几个月前，不算太久，有些忘掉的知识，再看一眼本子就能记起来。
她百无聊赖地转着未蘸墨的笔玩，目光忍不住投向不远处认真听讲的秦沈。
她怎么都没想到，秦沈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他竟是抛下王爷的身份，和她们一同从基础学起。
在堂中的随行军医，大多都是女子，少部分是经筛选后，比较心细的男子，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有些根本没有接触过药学，只是听说学这个有钱，便急匆匆来报名，经过一番筛查，尽量以接触过，家里有人重病，懂得些基础草药的优先，再到心思纯净，心灵手巧的姑娘，如此紧凑慢凑，才凑足了二十人。
她们在发现秦沈也跟着她们一同学习时，纷纷摆正了姿势，十分用功刻苦。
有秦沈当学习标杆，一堂人学习热情高涨，一下午进度飞快，小药童越说越激动，底下越应越大声，他有种自己桃李满天下的错觉，仿佛在今日已经成了像他师傅那样声名远扬的名医，一不小心就教到了太阳落山。
屋外晚霞遍天，小药童顿了下，这才察觉自己嗓子已经哑了，也快说不出话了。
他咽咽嗓子，摆摆手道：“今日学到的，回去还得巩固，明日我和王爷会抽查的。”
说着，他特地看了眼洛秋。
没记错的话，洛秋今天一天都像是在认真学习，又像是根本没在听，就在这两个状态中反复切换。
他知道这些都是洛秋学过的知识，但也不确定洛秋能不能全都记住。
洛秋马上回看过去，小声道：“今天学得也太多了，明天就要抽？”
小药童忙给她挤眼色：“王爷也是刚学到这里，他都能学会。”
秦沈注意到小药童的目光，幽幽提醒道：“倘若要是抽查到的不会，本王可是会扣钱的。”
“……”
洛秋闻言，非常能屈能伸地说：“……好，王爷会了，我一定也行。”
她就差把“爱钱”两个字写到脸上，顺便还暗戳戳踩了秦沈一脚，秦沈无语，这么正常的一句话，搁洛秋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种暗戳戳阴阳怪气的味道。
秦沈瞅她一眼：“这么自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洛秋叹口气，慢吞吞地保证：“我一定会努力温习复习巩固学习，尽量跟上王爷的进度，不丢王爷的脸，为了明天的抽查而奋斗！”哦耶！
秦沈：“……”
更阴阳怪气了是怎么回事？
秦沈一口气提不上来，偏偏洛秋表现得十分真诚，又软乎乎得像个容易受虐的包子似的，他有劲也不好往洛秋身上使，憋了一嗓子火，终究是没话可说，起身便回去了。
小药童围观全程，直到秦沈走了才敢凑到洛秋面前，轻声劝慰她：“你放心吧，王爷人很好的，他不会往心里去。倒是我今天说的这些你真的都记住了吗？需要我再说说吗？”
洛秋掐了把小药童的脸颊：“放心啦，你快去喝水吧，嗓子都干得要冒烟了吧。”
小药童点点头：“特别渴。”
说完赶紧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洛秋瞧着时间，也到了自己该“下班”的时候了，于是拿了书起身，和小药童喊了一声便走出门，叫上小厮回家去。
洛秋随性将本子在空中甩来甩去，简直活泼得不像样，仿佛是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野鹿，一心奔向家的怀抱。
这样的洛秋落到秦沈的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身后，心腹问道：“王爷，您真的每日都要过来学医吗？”
“自然。”秦沈喝了口茶，眼神没从洛秋身上挪走半分，“你可见本王半途而废过？”
“那倒没有。”心腹道，“只是王爷医药堂呆得太久，容易引起太子的注意，何况军营里也有诸多事需要王爷审查，还有那个赵笙和其他几个选人……”
“赵笙他们，本王已经交给阿九了，太子那里要是找本王，你便派人去罗缨那里提提冤案的事，军营里的事……你能处理的处理掉，剩下的再给本王。”
话音一顿，秦沈食指敲了敲桌面：“洛秋好像在和谁说话？”
心腹闻言看了眼洛秋，那身影活泼得实难让人不注意，他看了会儿，道：“兴许是在和那小厮聊天吧？她是乡下来的，或许会喜欢和这些小厮聊天。”
“但是小厮会敢不回话吗？”秦沈比了下，“而且他们隔得那么远。”
不知道为何，洛秋让那小厮离自己远远的，小厮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偶尔似乎能听见洛秋的声音，但都混在嘈杂的街道杂音中听不真切。
“那……属下也不清楚了。”心腹其实想说或许是因为洛秋有什么自言自语的毛病，不过也不敢笃定。
“或许她喜欢自言自语？”秦沈替他给出了这个答案。
心腹：“……”
“但是啊，许梁。”秦沈神色平静道，“本王听闻有人会识唇语，你去找来，教教本王。”
心腹：“……”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洛秋。
就那么一个再普通到不行的女子，顶多只是有几分姿色，再加上是离王妃的妹妹，居然叫秦沈关心到这个地步，甚至为了她去学唇语？
这真的只是监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王爷为什么要亲自来呢？
心腹也想不通了。
而另一边，洛秋支走了小厮，这才放心地开口说话：“22啊，今天上的课你都听清楚了吧？”
22惊恐道：“你要我帮你作弊？”
“那倒也不是，大致的我也全都记住了。”这些普通基础技能倒用不上22，只是毕竟是秦沈出题，她总得万无一失，“秦沈一定会问一些和课堂无关的事，你帮我注意一下，哪些小药童没教的，你就和我说一声，我装不知道就行。”
22：“……原来是这样。”
它还以为自己纯洁无瑕的要帮宿主作弊了。
不过话说回来。
“你为什么要张嘴和我说话，脑电波交流就行了啊。”
“废话。”洛秋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能忍得住不动嘴唇，我至于支开小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