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睡太死了。我叫了你五分钟。”
五分钟就醒了，创纪录的壮举。他迷迷瞪瞪地坐起来，逆光中那消瘦的侧影温柔而疲倦。
“谢了……你昨晚怎样？”
林阳迅速拉开距离，这家伙刚睡醒的样子有点可爱。他摇摇头：“只在四点多眯了一会。”
“这样……你笑什么？”
他连忙压下嘴角。总不能说看对方睡觉看了一晚上吧……乖巧得像猫一样的青年，睡觉时又是蹬被子又是蜷成球，要不是陌生人，真想录下来发快拍。
“没什么。”
他进了卫生间。郑明心边换衣服边看手机，刷到他刚发布的日出照片，镜头里朦胧苏醒的城市，颇有上帝视角的悲悯。
“今天有工作吗？”
“嗯。九点有个综艺。”
“你行吗？”
“没事。我去买可可。”
“那活该你失眠。”
“你一天十杯咖啡吧。”
“我不喝那玩意。我喝红茶。”
“你应该会喜欢GMM楼下星巴克的柠檬红茶。”
“但我应该不会特地换乘半小时去喝。”
他望着林阳梳半天都捋不平的发型，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谢你叫醒我。对了，房费多少？我还你。”
“不用了。下回你出就行。”
“下回？”
“……”
林阳一张脸涨得紫红。他一摸外套口袋，掏出一包薄荷糖塞给对方：“拿着，犯困时有用。”
“谢了。”白皙的青年微微一笑。望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他轻声道：“还失眠的话，下回可以继续找我。”
他挥了挥手机：“刚刚ig关注你了。”
郑明心从容不迫地走进公司，同事打了个招呼表示惊讶。不过毕竟被强制唤醒，还是困得不行。
虽然说了“下次见”，但他们本质陌生人，无论荤素都是一时兴起愤世嫉俗。他含了一颗薄荷糖，想像柠檬红茶的味道。
好些同事在摸鱼，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开始冲浪。他翻看林阳的ig，琳琅满目的工作和生活照片，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洋溢的热闹。偶尔有些只言片语的文案，透露出冰山一角的寂寞。
多彩缤纷的派对人生。这个人竭尽所有光热照亮别人，却不曾留下分毫温暖自己，所以晚上才会冷得睡不着吧。
他又看了几个林阳的综艺，笑得差点惊动上司。博学有梗，自带霉运，综艺体质。他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独自看日出的人，也许那样的孤独，亦能称之为盛大。
只是与他无关罢了。
他只过了一天神清气爽的日子，随即就像只被打回原形的瞌睡虫。某天下班他昏昏沉沉地又搭错了电车，恰好直达GMM大楼，林阳的工作单位。
大厅悬挂着林阳的巨幅海报，照片上放大数十倍的笑容能照亮整座大楼。他进了星巴克，点了杯柠檬红茶，挑了个靠窗的座位，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慢慢溶解夜色。
他喜欢的酸甜，无法拯救他于深昏睡。
他知道这几天林阳在外府工作，动态发得勤，看上去精神不错，大概已经能好好睡觉了吧。当然那是因为远离了这里，绝不是他仅此一夜使唤人家叫他起床的功劳。
但说不定和他一样。自以为治愈，却不知早已病入膏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