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进来吧！”世子爷声音里明显透着疲惫感。
纳兰芊让白雪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房间还是老样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墨香味儿，世子爷坐在书桌前，柳公子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也不怕着了凉。”世子微微责怪显得很关心自己的这位夫人。
“哪有那么娇贵，柳公子也在啊，那太好了我就不用专门派人去请您了。”纳兰芊一时竟晃了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夫妻当真是恩爱如斯，当着外人的面纳兰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巧了，今儿个刚好过来跟世子爷商量赈灾之事。”柳公子看着纳兰芊，微微一笑。
两人相视一笑，转头就看到世子摆着一张臭脸盯着她，纳兰芊莫名其妙地就又想起刚刚雨中挨骂的场景，干脆就懒得搭理他。
“怎么的，胆子越发大了。过来所为何事？”郭夙本来想着当外人的面同她好生说话，这小妞子居然看到柳空楼就把自己当空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午有个钱姓商人来找我说愿捐五万两白银。”纳兰芊语气平淡地说道。
“有这等好事？会无缘无故地来白白送钱？”世子眼睛一亮，继而又充满疑惑，“他莫不是想趁机捞好处？”
“区区一介商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捐点钱竟胆敢跑到相府来，哼，谁稀罕呀！”柳空楼对此嗤之以鼻，他平生最是瞧不起这些商贾之流。
“商人怎么了？柳公子好生傲慢啊！”纳兰芊见不得柳空楼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商人乃贱民，更何况无奸不商。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柳空楼脸色一变很是不喜。
“他确是想通过捐款获得盐引。”纳兰芊如实交代。
“盐引？”世子和柳空楼几乎同时惊呼。
纳兰芊冲两位爷点了点头。
“果然奸商，不要不要，谁要他的臭钱，京城达官贵人遍地，区区几万两白银难道会捐不出来。”柳空楼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可恶！”
世子爷沉默不语，五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心里盘算着能买多少粮。
“京城达官贵人一个比一个会哭穷，怕是连一万两都捐不出来吧！”纳兰芊没想到柳空楼竟如此固执，简直是不可理喻，忍不住直接怂他。
“你……你……”柳空楼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马上拂袖而去。
纳兰芊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她突然意识到古代的等级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世家的公子表面即使再谦和，内心都会是等级分明的。
而她又何尝不是贱民，他们若是知道她是丫鬟怕是也会冷眼相待吧。
激烈的争吵让世子陷入沉思，他没想到她身为名门之后大家闺秀竟会为了商人而吵架，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总感觉她有些与众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清。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都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两位何必置气，来，喝杯茶消消火。”世子微微一笑倒了两杯茶递了过来，打破了僵局。
纳兰芊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她不认为眼前这两位公子有何不同，自己在他们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两位都是一心为灾民，切勿意气用事。今日听闻江东那边的灾民四处游荡，有的已经涌到了城门口，看来灾情恐不止是底下官员上报的那样。”世子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今情况危急，哪里管得了是不是奸商之白银。”
时间或许就是生命，自己却还在这里吵架，纳兰芊和柳空楼有点自责。
“五万两白银换盐引怕是太便宜他了。”柳空楼先开了口。
“京城商贾云集，他们有自己的商会，不怕筹不出来银子，区区五万两对他们并不算什么。”世子想了想紧接着说道。
“依两位公子之见得多少？”纳兰芊觉得这两个公子哥可不比奸商差多少。
柳空楼两手一伸比划了一个十字。
世子爷摇了摇头加了一只手。
纳兰芊有点瞠目结舌，她有点担心这样狮子大张口会不会吓退那个钱三万。
“盐引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朝廷诏令规定，盐商须赴边塞纳粮，再由官府发给盐引。他倒是想得来容易！”柳空楼很瞧不上这样投机取巧的做法。
“贩盐的生意的确竞争较小，利润丰厚。用白银换取盐引倒是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世子若有所思。
“明天那个钱姓商人还会过来一趟。”纳兰芊说道。
“好，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会会他。”世子说道。
“世子爷，你让我暗中调查的事有眉目了，确有几个朝中官员有问题。”柳空楼得意地说道。
“哦？”世子显得兴致勃勃。
“我哥那边也收集到了一些官匪勾结的证据……”纳兰芊边说边递给了世子爷一本册子。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不捐？我就砸了他们的碗！”世子看后心情大好，笑出声来。
“空楼，明天下午把朝堂上那些老家伙请到翠竹轩喝喝茶。”世子目光狡黠地说道。
三个人静坐了一会儿又喝了几口茶就各自奔忙去了。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好似能看到天边的彩虹。
世子爷感觉神清气爽，近些日子的疲累仿佛消了一大半，只希望明天可以早点到来。
晚上纳兰芊边喝着茶边跟丫鬟白雪说着话。
“白雪，我前些日子吩咐你当嫁妆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少夫人，您怎么突然要变卖嫁妆了呢？”白雪有点想不通。
“我跟哥哥商量换了钱另作他用，此事你不便知道太多。”纳兰芊有点不耐烦。
“是，只是此事怕是有点难办……”白雪低声回答道。
“哦，何出此言？”纳兰芊看了看白雪有点不解。
“您的嫁妆太过贵重，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有些当铺怕物件儿来路不明不敢收，一些个敢收的见奴婢是女流之辈又故意压价。”白雪解释道。
主仆二人谈得太投入，都不知世子爷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世子爷心想怎么就需要变卖嫁妆了呢，难道就那么缺钱？难不成是为了赈灾，既然如此明儿个就让自家的当铺高价收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