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史致鹤的胸牌拿过去,用手指抹了抹照片,“死了照片就会变成黑白的。”
喻京生双腿交叠,穿着校服也遮挡不了男人的气质。有点黑帮进校园的意思。
“你看的那本书上写了什么?”苏千雾问秦绥。
秦绥把书推到众人中间,书页是空白的。再往后翻几页,是很难辨认的手写笔迹。
【同伴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了。巡猎者就在外面……那些东西不会伤害巡猎者……他们只会猎杀普通玩家。
巡猎者是不死的,我们之中一个人拿着武器想要上去同他搏斗,却根本无法伤他分毫……可恶……明明马上就到时间了,我明明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打开大门的关键是[红色的花],那个东西真正害怕的也是[红色的花]。拿着红色花的同伴被杀害在教学楼1楼的男卫生间……但是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出去。
……
我要死了,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要疯了。只活下我一个人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无法离开这间自习室。
我现在要拉开窗帘了,我要看一眼窗外。我要像我的同伴们一样,体验最拙劣的死法。
我输了。】
这大概是之前的游戏者留下来的日记,后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半个本子,大部分是在死之前放心不下自己的父母和孩子,回忆了一些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
“你口中的“史致鹤”就是上一批玩家,很显然,他们全军覆没。”喻京生开口,声音低沉,“罗勇福,跟我去一楼厕所看看。”
胖子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不是大哥,为什么是我?你带着那个病秧子一起去不行吗?”
他指了指秦绥,秦绥冷漠的看着几人。
“我从来不去公共厕所那种地方。”
他有洁癖,去那种地方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胖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准备跟着喻京生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
“什么东西,我看洁癖这件事就是你瞎编的吧?根本就是不想做脏活累活找的借口。还什么大少爷,我呸。”
秦绥没说话,苏千雾眼睁睁的看着喻京生带着胖子走了。
红色的花……所以那个东西是因为害怕红色的花才制定这种规则吗?
总觉得哪里说不通。
两个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苏千雾郑田甜秦绥三个人。秦绥继续找了本书看,苏千雾和郑田甜则是坐在一起发呆。
咚咚咚。
凭空响起的敲击声让苏千雾回过神来,她看向秦绥,目光很明显是在问:你敲的?
秦绥抬头,皱眉,眉眼好看却又带着病态。
他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咚咚咚。
那声音再次传来,苏千雾这才听清那是从窗户的方向传来的敲击声。
有人在敲窗户。
苏千雾不予理会,那个声音却愈演愈烈,苏千雾甚至担心它要把窗户给敲烂。
秦绥也像没听见一样低下头。
忽然,窗外的敲击声停了,紧接着传开了说话的声音:
“哟,听说了吗?苏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千金把她妈妈害死了。”
“什么?真有这事?这怎么可能呢,苏家的孩子不是一向听话又漂亮吗?”
苏千雾心里咯噔一下。
旁边的秦绥和郑田甜也转过头来看她,不同的是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关切。
“肯定是逼得太紧了呗,生下这个女儿后苏家老爷子不就查出来无法生育了吗?估计就是把苏千雾当成未来的苏氏掌管人来培养的。”
“听说从小就逼她学习外语课程,根本就没把孩子当人看。”
“对啊,前几天苏家夫人意外落水,听说那孩子明明都七八岁大了却能够站在岸上冷眼旁观,连一声救命都不肯帮他妈妈喊。”
“什么?就看着她妈妈沉下去了?”
“不然呢……”
秦绥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他发现苏千雾已经嘴唇发白,浑身紧绷着像一块石头一样坐在那里。
“苏千雾。”秦绥叫了她的名字,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
郑田甜抓住苏千雾的手晃了晃,苏千雾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她双手攥拳放在膝盖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冲到窗户旁边,让外面那个鬼东西闭上嘴巴。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游戏里的东西会知道她在现实中的那些事情?明明自己都已经想忘记了……
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冲动的欲望想要去破坏游戏规则。
“只是那群东西的小把戏罢了,都是想要挑拨离间编出来的故事。”秦绥毫不在意的说。
苏千雾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多少都有些勉强。
“嗯……是啊。”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窗外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苏千雾没有调整好心态第一时间抬头向门口看去。
是喻京生。
苏千雾松了一口气。
幸好……如果是那个东西进来了,恐怕自己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就你一个人?”秦绥看了看喻京生身后,没有人。
喻京生闻言皱眉,“罗勇福没有提前回来吗?我一转身发现他不见了,以为他提前回来了。”
“没有,没见过他。”郑田甜怯生生的说。
秦绥一下子站起来,“出事了。”
所有人立刻离开自习室,跟着喻京生去厕所。在昏暗的走廊里迎面撞上一个人,苏千雾差点就要给对方一脚,却发现这个人正是他们准备去找的胖子。
“罗勇福,你刚刚去哪里了?”喻京生脸色已经黑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人。
胖子手里抱着一个最大号的矿泉水瓶子,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有些无辜的看着喻京生,“大哥,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现在反过来问我。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人没了差点吓死。”
喻京生没说话,似乎也有些理亏。
“你手上提的是什么东西?”苏千雾问胖子。
“这不是大哥让我拿回来的吗……我先说好啊,我可一点都没有偷吃。”
胖子心虚的抹了抹嘴。
“吃的?罗勇福,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吃的。”
“真的是吃的,里面是像小苹果一样的果子,颜色很深,会爆浆。”
喻京生拿过胖子手里的塑料袋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个个完整的人眼球,黏糊糊的排列在一起,颇为壮观。
“罗勇福,这就是你所说的会爆浆的果子?”
胖子愣住了,他想起刚刚自己偷吃的两个,明明爆裂出来的果汁那么的甜……难道说……难道说自己刚刚偷吃的一直都是眼球……
“呕……”
胖子也不管这是哪里,扶着墙边就开始吐。
苏千雾清晰的看到胖子的嘴角有红色液体,她拎起胖子拿着的红色矿泉水瓶,从外面看就是标准的清水。
拧开瓶盖一闻,里面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苏千雾转头扶着墙也吐了出来。
不过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吐也只能吐些酸水。只不过那股恶心劲儿迟迟留在脑子里久久无法散去。
郑田甜惊恐的看着苏千雾,苏千雾抹了把嘴抬起头来,对上秦绥堪比杀人犯的眼神。
恐怖如斯。
她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哪里是扶着墙吐的,她扶的是秦绥!
敢往一个洁癖身上吐,这比杀了对方还难受。
“对、对不起啊。”苏千雾顾不得自己还难受着,低头就要去给秦绥擦鞋。
裤子上鞋上都是……秦绥没有第一时间躲开估计是被吓傻了。
“苏千雾。”
秦绥伸出一只手掐住苏千雾的衣领,力气之大让苏千雾觉得自己甚至悬空了。
那个病弱公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激发潜力——
“秦绥!有话好好说……”郑田甜在旁边快急死了,她甚至想用自己的衣服给秦绥擦鞋。
“行了秦绥,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喻京生开口解围。他把袋子丢在地上,搂住苏千雾的肩膀将苏千雾从秦绥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我们先去厕所看一眼,我能确定刚刚我没有见过罗勇福,更没有给过他这些所谓的食物。”
胖子已经在旁边快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了,他一边吐一边后怕,刚刚自己见到的那个人真的不是大哥……自己差点就死在厕所里。
苏千雾揉了揉脖子,喻京生站在她和秦绥中间,她现在完全看不到秦绥了。
喻京生带着几个人往厕所走去,胖子吐完之后似乎很不舒服,虚弱的靠在墙边。
没人注意到胖子掉队了。
几个人来到厕所,没有灯,一片漆黑。镜子里的反光尤为渗人。
一打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喻京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刚刚我和罗勇福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很干净。”
借着窗户外面微弱的光,苏千雾清晰的看到地上有一团东西。那一团东西中间插着一朵发红光的花。
莹莹的光芒在黑暗中竟然多了几分美感。
喻京生上前要摘下这朵花,没想到下一秒就忽然被动起来的尸体一口咬住了手。
“嘶啊——!!”
即使是隐忍能力强悍的喻京生也没能忍住突如其来的痛苦,低吼着叫出了声。
“快躲开!!”苏千雾反应最快,护着郑田甜退到一边。
这朵红色的花就插在尸体上,尸体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护食狗,力气大的难以想象。
喻京生被狠狠地撞在墙上,他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时候掐住尸体的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这具尸体咬断他的脖子。
“…快……、摘……”
苏千雾两步上前,一把摘下了尸体上插的花。
花朵摘下的瞬间这具尸体就像没电的玩具,软软的倒在了喻京生身上。
“喻京生!你没事吧。”
苏千雾上前查看喻京生的情况。
情况不容乐观。男人的右手几乎是整个被咬断了,只剩下一点点皮肉还连着。
“走……天要黑了。”喻京生满头都是汗,他直接将自己断掉的右手撕下来丢到一边,扶着苏千雾站起来。
苏千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好像确实快到时间了。
他们必须回到刚刚那间自习室。
苏千雾扶着喻京生,几个人颤巍巍的离开厕所。走廊比刚刚更黑了,他们远远听到胖子的声音:
“你们几个快点啊!自习室的灯关了,我把自习室的灯打开,你们赶紧进来!”
喻京生很沉,苏千雾咬紧牙关往前走。远远的能够看到走廊上其中一间自习室的灯被打开了。
走着走着,苏千雾的脚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差点被绊倒。
她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罗勇福,
罗勇福坐在墙角低垂着头,旁边就是他刚刚的呕吐物。看来他们走之后胖子一直没动过地方。
“罗勇福,快点回去。”
喻京生疼的说不出话,苏千雾就替他开口。
但是罗勇福坐在墙边一动不动。
苏千雾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让郑田甜扶着喻京生,自己则是蹲下来查看情况。
她抬起罗勇福的头,正对上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罗勇福的眼球没了。
苏千雾手一哆嗦,罗勇福的血顺着她的手染红了她的校服。
罗勇福死了。
什么时候?只是他们刚刚去厕所的这一小会时间?
来不及多想,天马上要黑了。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安全的自习室。
但是罗勇福已经死了,刚刚发出的声音肯定也不是罗勇福本人。现在走廊上的间开着灯的自习室肯定也不能进。
一个个排查太慢了,喻京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就在苏千雾大脑急速运转的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秦绥轻轻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
秦绥在前面带路,轻而易举的找到一个关着灯的教室,一按开关灯就开了。正是他们刚刚待过的那一间。
“止血,不然他活不到明天。”
秦绥单手捏着喻京生的衣领,竟然像提小鸡一样把喻京生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大男人拎了起来。
苏千雾下巴都差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