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千雾忽然想到蓝且安之前读出来的那几句话。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床边,开口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深陷沼泽,总有一些人会希望你变成璀璨的明星。”
深陷沼泽的窒息感和压迫感,让人永远无法找到落脚地的失重感。
苏千雾深吸一口气,眸光透彻。
“你需要去恨的只是恨你的人,并不是所有人。”
一个人并不需要做所有人的主宰。
只需要做自己的神明。
门在身后合拢,像是将尘封许久的棺材再度被封进不见天日的黑暗中。
漫天的灰尘透过走廊中的光,飞舞,清晰可见。
苏千雾一身泥泞,却仿佛焦土上归来的勇士。长翎迎风飞舞。她背着光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几句话可以安慰那个不知名的灵魂,只是想这么说罢了。毕竟人心难测,各成方圆。
奇怪的是,自己无缘无故离开了这么久伊卡尔竟然也没过来找她。
苏千雾来到刚开始伊卡尔要叫她过去的房间,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看起来像是主卧,床是巨大的双人床,装潢温馨。
桌子上摆放着腐烂的水果,上面挂着蜘蛛网,落满了灰尘。有一个苹果只被咬了一口,就放在桌子的边缘。
苏千雾看到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上面画着一个微胖的妇人,手里握着一个男绅士的手。如同结婚照一般,两个人笑的温柔又幸福。
但是苏千雾还是能看出两个人貌合神离。
那双握着的手僵硬无比,两个人脸上的笑容苏千雾在上流社会的酒宴上见过许多次,都看腻了。那是假笑,连自己都会相信的假笑。
“伊卡尔?”
苏千雾在房间里尝试着叫了几声伊卡尔的名字,没有回应。
她走上阳台,视野宽阔光线良好。扭头看向古堡下面的大门,门的前面铺着一条木桥。
古堡的周围都是泥泞的沼泽,那条木桥恐怕就是唯一的出路。
苏千雾回头准备离开这个房间,这一转头看见伊卡尔像鬼一样站在自己身后,魂都吓飞了。
“你——你为什么一点声音都不出?!”苏千雾有些恼羞成怒。
奇怪的是明明房间里很亮,伊卡尔却依旧拿着从走廊上摘下的烛台。蜡烛燃烧见底,证明这段时间男人一直拿着烛台没有放下。
“我怕打断你的思路。”伊卡尔说的很无辜,湛蓝的眼睛深邃迷人。“这个房间大概是这座古堡主人的房间。是我们目前见过最正常的房间。”
苏千雾松了一口气,“我刚刚见到蓝且安了,她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我让她逃走了……”
“临时的退让比闷着头冲向前更有意义。”伊卡尔打断她,“你要看一下这个房间吗?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看的话我们走吧。”
苏千雾点点头。
她跟着伊卡尔向门外走的时候又抬头看到了墙上的油画,油画在深色的背景上弹了许多白色颜料用来模拟浪漫的氛围,其中有一片格外浓密。
苏千雾皱眉,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
那是藏在复杂背景里一片不起眼的区域的一行小字:
【忠诚的人在背叛中落魄而亡
多疑的人死于相信
一生都不相信爱的人
死于唯一爱过的人】
这一行字出现在象征着浪漫幸福的照片上非常不合理,苏千雾一时之间想不出这行字的含义,思考半晌之后只得作罢。
两个人离开房间之后径直往楼下走去,苏千雾想去看看门口那座桥是不是真的。
刚下楼梯,伊卡尔就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烤焦的味道?”伊卡尔问苏千雾。
苏千雾皱皱鼻子,对于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嗯,准确的说有点像烧烤。”
谁又能想到苏家的千金热衷于在路边摊撸串。
两个人循着味道走过去,是不远处一扇相当宽大的双开门。按照历史上古堡惯用的布置方式,这里应该是巨大的餐厅。
伊卡尔推开了门。
浓浓的肉香涌入鼻尖,苏千雾有些陶醉的深吸一口气。自从来到游戏中她感受不到饥饿和干渴,几乎快要忘了吃东西是什么感觉。
餐厅有一排长桌,长桌上摆放着烛台和各种精致的假花篮。每个位置上都放着盘子和刀叉,再旁边就是壁炉,壁炉里在熊熊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焰。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有些委屈的蹲在壁炉旁边,手里拿着一把长刺刀,一看就是从外面的墙上摘下来的。
“涅巴利安。”苏千雾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她还以为涅巴利安已经死了。
男人满脸胡渣,手中的刺刀上面串了许多生肉正在烤。大片的油花滴落下来,落在壁炉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刚刚外面的香味也正是涅巴利安烤肉发出来的。
“涅巴利安,你怎么会在这儿?”伊卡尔问。
涅巴利安右手的食指从根部断掉了,只是简单的从身上撕了几条布包起来,透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他似乎并不打算理会苏千雾和伊卡尔,自顾自的烤着手里的肉。
苏千雾想起自己刚刚来到地上的时候在会客厅里顺走的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来。
这几条老式香烟已经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甚至不如别人扔在地上的烟屁股。但涅巴利安还是眼前一亮。
“嘿……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搞到这种好东西的。”
苏千雾把烟捏在手里,“你得先告诉我们你经历了什么。”
涅巴利安笑了,身为流窜在世界各地的雇佣兵,他当然能屈能伸。
“我遇到了那些鬼,被鬼拖走了。不过鬼没能杀得了我,只是咬断了老子一根手指头。”
涅巴利安举起自己断了的手指头在两个人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