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她和他掰扯起人生大道理，他忽然生起气来，不给她准假了怎么办，那她不就白挨了一顿训吗？
“是，您的话，我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的。谢谢您的关心，我一定会在家里好好养病的。”林木瑶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哈腰。
牛大鹏看穿了她的虚伪，摆了摆手，头也没抬地道：“滚吧。”
拿着假条走出办公室之后，林木瑶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该死的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栽到我的手里！
林木瑶对牛大鹏的厌恶，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一件事情，她一直都牢牢地记存在心里，未曾有一刻忘却掉。
从小到大，她与母亲相依为命。
当年，像她这样单亲家庭的高中生，学校里都有补助金的。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林木瑶高一和高二都申请了这个补助金。
高三的班主任是牛大鹏，她去找他申请的时候，永远都忘不掉牛大鹏那张嫌恶鄙夷的嘴脸。
“老师，我来申请补助金。”
那时的她怯生生的，因为没有父亲，所以林木瑶一直都有些自卑感在身上的。
牛大鹏冷漠地睥睨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令她永生难忘的话。
他说，“怎么？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关怀，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嘲弄与瞧不起。
明明干的是崇高纯洁的教师岗位，可林木瑶在那一刻才真正的明白，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有资格被称为老师，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称之为人。
她没有发作，那时的她不敢反抗，也不敢吭声，更不敢为自己辩驳什么。
她的拳头在那一瞬间狠狠地收紧了。
如果打老师可以被原谅的话，那她一定会奋力勇敢地冲上去扇他几个巴掌，让他知道究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牛大鹏最终还是给她办上了那个补助金，整个过程中林木瑶一言未发。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满腹的委屈与心酸倾泻而出，林木瑶躲在厕所偷偷地哭了好久。
那一件事情，就足够她恨牛大鹏一辈子了。
后来，又出了震惊整个宁阳市的杀妻辱女案……
林木瑶深吸了口气，收回了全部的思绪，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请假条已经被攥得邹皱巴巴的了。
她收拾好书包之后，很快便离开了教室，将请假条拿给学校门口的保安看过之后，在校门被彻底打开的那一刻，林木瑶终于嗅到了久违的自由的味道。
顾芳就等在学校外面。
“妈！”林木瑶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忽然请假离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母亲关怀地问她。
“您看出来我没生病啦？”林木瑶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了解你吗？”顾芳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林木瑶乖乖地将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与了母亲听。
顾芳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两眼，随即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哎？林木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红颜祸水的本事呢，能让两个男生为了你打架，你还长能耐了吼！”
“妈！我已经够为难的了，您就别再笑话我了。”林木瑶委屈巴巴地摇晃着她的胳膊。
“好啦好啦！谁让我女儿长得好看呢！”顾芳作为一名单亲妈妈，简直将深明大义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那你说，你想怎么办？妈要是能帮的，一定帮你。”
“也不知道陆景琛现在伤得怎么样了，我想先去医院看看他。”
“我陪你一起去？”
“这样不太好吧。”林木瑶略微思索了下，“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的爸爸妈妈肯定也会在医院里，要是您陪我一起去了，人家爸爸妈妈该以为，我和陆景琛之间有点儿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双方家长见面会呢。”
“那好吧，你自己去，记得和人家道歉，毕竟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多带点儿补品去，妈给你钱。”
“好。”林木瑶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
“瑶瑶，我知道你喜欢季年，但这次他能把人家打到住进医院里，以后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小事见人品，他这个人啊，心思深沉，我劝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吧。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不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觉得呢？”顾芳苦口婆心地劝她。
“妈，您说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季年那家伙，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打人，今天都快把我给吓死了，就算是您要我离他近一点儿，我也再不敢了，更别提再去喜欢他了。”
“那你对陆景琛呢？什么感觉？”
“朋友。”林木瑶直截了当，不假思索。
顾芳轻轻点了点头，“我不管你对他是什么心思，既然你说人家喜欢你，那你就要把握好这个分寸。若是你也喜欢他，就和他一起努力考上好大学，高三毕业以后，我不会拦着你们谈恋爱。若是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和他过于暧昧，不要给他多余的希望，不要让人家受到伤害。你更不能同时吊着季年和陆景琛，妈绝对不反对你喜欢别人，但我女儿，绝不能做摇摆不定、脚踏两条船的那个坏人，知道了吗？”
她虽然相信林木瑶的为人，但还是决定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嘱咐着，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走上歪路，就像她当年那样。
她的女儿，绝不能重蹈她当年的覆辙。
“好，妈，我答应您，一定会认真梳理好自己的感情，尽可能地不去伤害到别人。”林木瑶会尽全力做到母亲所期望的那样。
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林木瑶问道：“妈，我这不是已经上高三了嘛，我有没有和您说过申请补助金的事情？”
“高三还没说过。”
那就说明，在这个时空里，申请补助金而被牛大鹏羞辱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妈，我…我这回能不能不申请了？”林木瑶有些吞吐。
“当然可以了！你妈我又不是养活不了你。前两年我说不用申请的时候，你还非说要减轻我的负担呢。怎么这回，终于想通啦？”顾芳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