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路上，江鲤好奇地问：“先生，为何这里四处不见人影呢？”
“呵呵，因为司天监平日不点卯，不查人，诸官员各有所修，各有所长，职能更与三省六部不同，绝大部分事务，大家在家里便自己搞定了，所以有时候大家一年到头就碰一次面。”
江鲤听到的是：不打卡，不坐班，远程办公，极少开会！而且还不用穿正装（官服）！
这不是他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工作吗？
俩字。
“绝了！”
“哈哈，朝中羡慕司天监的人可不在少数。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司天监的属臣平日里有多辛苦，为求推衍精进，茶不思饭不想，废寝忘食也不过是常态而已。”
江鲤表面点头，实则疑惑。
需要连吃饭睡觉都忘记吗？
风不静微微回头：“当然老夫知道你不一样，正如早晨所言，你是天骄。”
江鲤顿时苦笑：“先生莫要调侃了。”
“是否调侃，你心中有数。”
不久后，两人重新回到正堂后。
尚未进门，江鲤便已经听到内里细碎的声音。
司天监的正堂很宽阔，也很明亮。
这里摆放了数十把椅子，此刻坐满了人。
其中，以老年为主，中年为辅，青年最少。
如江鲤一般的少年郎，更是绝无仅有。
于是，当他跟在风不静身后步入正堂时，大家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江鲤面带微笑，不断朝着各个方向点头示意，眼神更是不断和所接触之人交汇传达善意。
起码，从表面上看，这些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轻忽怠慢，气氛十分和谐。
风不静坐上主位。
“各位，司天监向来无大事不聚首，盖因推衍之道重在自我参悟，交流也无需在衙署进行。不过，历来司天监但凡有新人，主位都要见上一面，互相熟悉。不仅是因为同僚之谊，更是希望大家能够彼此了解，往后若有疑问，也知道该向谁请教。”
简短的开场白过后，他直接看向江鲤。
“江鲤，你到中间去，向诸位介绍一下自己，并说一下你所擅长之道。”
江鲤颔首，迈步走到正堂中间。
站定之后，他拱手转身向四周一一行礼。
在座之人皆有回应。
“各位同僚，在下江鲤，此前为雍州三阳派梦阳真人弟子……”
刚刚开口寥寥数语，座下顿时响起不少惊疑之声，令江鲤不得不停下。
他表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内心中，则愈发确定梦阳真人肯定干过一些“大事”，至于哪一方面的，那就真的说不准了。
他趁此机会记住几个面色变化较大的同僚，准备事后有机会的话向对方请教一番。
主位上，风不静手掌一压，杂音顿消。
“继续。”
江鲤颔首。
“半月前，在下第一次孤身下山，一番游历后幸得大人赏识，召入司天监，能与诸位前辈共事，在下不胜荣幸。在下所擅长的，应是易经八卦，此外于剑道、阵法也有所涉及，炼器一道随赤阳师叔学了铸剑，不过，在下如今是七品铸剑师，各位同僚想来是不需要法器的，当然如果需要的话，在下也会鼎力相助。”
江鲤足够谦逊，从两边不少人脸上的笑意来看，他应该由此初步取得了这些人的好感。
随后，风不静补充道：“非是老夫刻意夸赞，诸位且记住，江鲤天赋绝佳，推衍之能或已超越了在座的大多数，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在斗法中交流心得，互相增进。但江鲤目前处在特殊阶段，他更需要自己参悟修行，所以诸位莫要时常叨扰，若是真想交流，可以在老夫这里报名，由老夫排列次序，一月一人，不得有违！”
江鲤愕然。
但他的同僚们却齐齐应声：“属下遵命！”
风不静笑了笑，“江鲤是五品灵台郎，暂无属臣，何时招募还看他自己，诸位若有认识的，可以通报一二，届时前来参选即可。”
这毫无疑问又一次触及到了江鲤的知识盲区。
不过，他身边的同僚们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个个看向江鲤的目光中仿佛要迸发出实质化的精光。
江鲤只能继续微笑以对。
“好了，要报名交流的直接传讯即可，散吧！”
说罢，风不静对江鲤招了招手，两人这便真的走了。
江鲤跨出后门，身后顿时响起比方才更加嘈杂喧闹的议论之声，短短深呼吸之内，他便多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属臣”两个字。
“先生，见面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你以为呢？”
江鲤苦笑摇头：“属下以为，至少要交换姓名……”
“呵呵，加入司天监后便是同僚，往后有的是机会认识，现在几十个人互相说一通，你即便能记住，也没有了解，无非走个过场罢了，毫无必要。”顿了顿，他又说：“再则，你有七窍玲珑心，想要认识他们还不简单？往你心里走一遭，那些人都能查到。”
“帝京司天监就这些人吗？”
“不是。”风不静摇头，边走边说：“少监在南方，监丞在北方，太史令去了东海，五官正同游西方。”
这些官职，都是司天监自风不静之下的绝对主力！
听起来，司天监好像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悠然闲逸。
“留下来的人也都不差，大家性情相合，你慢慢了解就是。”
“属下明白。”江鲤应和，心想：不合群的人大概风不静一句话就能发配边疆吧？
如此，倒也是好事儿，省得勾心斗角浪费时间精力。
江鲤现在可忙着呢！
回到阁楼。
风不静说：“交流之事从下月开始，每月一人，不会影响到你的正事，也能让你了解其他人的推衍之道，不至于故步自封。”
“先生为我考虑良多，我自当遵从。”
“嗯，还有属臣之时，你为灵台郎，原名五官灵台郎，该有春夏秋冬中五位属官。”
江鲤疑惑：“此五位属官与五官正有何关联？”
“这五位属官，可以视作五官正的候选。”
闻言，江鲤更加不解：“既然是五官正的候选，为何不由五官正各自带领选拔，却要交予灵台郎呢？”
这样的官员制度，显然不符合常理。
但风不静很快便给出了恰当的解释。
“司天监的规矩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五官灵台郎，原本应该有五人，即春官灵台郎、夏官灵台郎、秋官灵台郎、冬官灵台郎、中官灵台郎，要想担任灵台郎，那就必须先通过一层考验。”
“什么考验？”
“五官灵诀，能够修行它的人，才能担任五官灵台郎。而后将五官灵诀真正修成之后，才能成为五官正。”
听到这儿，江鲤顿时戴上了一张痛苦面具。
难道说，他又要再多修一道功法了？
他连从万法阁中兑换出来的虚灵功都还没有开始修行呢！
“现在五官灵台郎合并为一，只你一人担任。不过以往的传承还是没变，五官正必然由灵台郎的五位属官继承。”
“先生，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但还有很多东西不理解。”
“不急，我慢慢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