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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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澄瘫倒在办公椅上，他仰起头，目色氤氲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他二十六岁，眉间却布满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传来咔地一声，是夜里12点整，钟表开始滴滴滴滴滴滴……响起。
薛澄抬头看向时钟。
过了几分钟，电话震动。
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他不想接。
思索着，还是按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声音焦急万分，“薛总，跟您汇报个突发事件，陈奕他们路上遭遇车祸，明天恐怕会议无法如期参加……”
“警察怎么说的。”
“警察最终判定……是意外，陈奕已经都送去icu抢救了。”
薛澄嗯了一声。
他不惊讶。
但听到车祸两个字，心头还是咯噔一下。
但语气十分平静。
“救人要紧，通知那边，会议先取消吧。”
“是”
薛澄无力的挂掉电话。
这一切，像极了诅咒。
这样的电话，他分别在不同的夜晚十二点，接过五次。
那些出事的人全是被他派遣出去攀谈工作的得意手下。
每每这时候，都会遇到不同程度的车祸。
警察检查事故现场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双方司机互不相识且没有利益纠葛，行程截然不同的情况下，恰好撞上……一切的一切，都符合意外事故范畴，于是事故这样草草结案。
他多次咨询律师，联合沟通警方了解事故始末。
确实。
每一起事故单拎出来都是完美无瑕的意外事故，可几件拼凑一起，却是透露着诡异与刻意。
他方拿不出证据证明这是人为造成的车祸。
所以后来，他选择妥协，工作上，所有需要派人外出的事务，他一律择优就近处理，尽量减少手下出行路程。
明明已经做到这种程度，殊不知，还是出事了。
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谁想切断他的双腿？让他寸步难行！
五次了！全踏马都是意外！？
薛澄笑了。
若死神来了。
第六次，该轮到他了吧。
*
大约行驶了十分钟。
劳务车开到了一处搭建好的场地当里。
这里是一栋老旧大楼，楼下各处，到处都是拿着设备正在布置场景的剧组人员。
门口，一位带着眼镜拿着对讲机的导演已经等急了。
当看到了劳务车停下之后，连忙就冲了上去。
“我要的演员在哪里？剧组一切都布置好了，就差演员了！”
话音刚落下，
还没等觅夏下车，群头就已经迎了上去！
“你给我找的演员到底怎么样了？”
群头小声嘀咕道，“导演，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
“你说那个姑娘？”导演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觅夏，怒火一下就上来。
“招了半天，带了个柔弱的小姑娘来？我要的是女杀手，不是被人杀！你逗我开心呢？”
“她真的合适，只不过……”
听到群头有些犹豫，导演眉头一皱，催促道。
“只不过什么，有屁快放！”
群头牙关一咬，硬着头皮说道：
“只不过她好像真的杀过人，据说刚被放出来！”
听到群头的话，导演整个人都僵住了。
“让你找演员，好家伙，真找了个杀人犯过来？”
沉默了片刻，导演眼睛一瞪，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脑子一转。
眼下拍摄进度已经火烧眉毛了，再换人来不及了，不如试试……
于是摆手道，“算了，她就她吧！”
导演叹了一口气，转头便是朝着剧组的方向喊道：
“服装？服装在哪里？赶紧给老子死过来！”
剧组人群中，一位身穿短袖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
“来了导演，我刚刚在忙，抱歉抱歉！”
导演指了指觅夏的方向，说道：
“一会儿你把她带去换身衣服，然后让化妆师给她补补妆。”
听到这话，服装师连忙点了点头，朝着觅夏刚准备走去。
导演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喊道：
“让化妆师态度好点。”
听到导演的另外叮嘱，服装师自然是悟了。
混迹片场多年，除了有背景人脉的资源咖，谁能有这待遇！
要知道，这可是出了名臭脾的李光耀导演啊。
服装师连忙点了点头，回道：
“您放心吧，服务绝对包她满意！”
听到服装师的话，导演这才点了点头，回去忙碌了起来。
服装师朝着觅夏走去，脸上的漂浮着亲和地笑容，说道：
“您好，觅夏，我先带你去换服装，一会儿换好衣服之后，你就去化妆。”
一边走着，服装师一边给觅夏介绍装扮流程。
觅夏认真听着，不断的点头附和。
服装师将戏服递给觅夏，朝化妆室走去。
剧组的工作人员葱身后像她递去剧本，道，“觅夏，该你了，来，对对剧本。”
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份不厚的本子递给了她。
觅夏接过剧本，回应友好的笑容，便认真研读起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将现场布置完成。
各机组已经就位，灯光摄影老师都进入各自的岗位。
等待开机。
导演的身影出现监视器后，手里拿着对讲机。
“演员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开拍了！”
随着导演的声音响起，
还在等待的演员来到布置好的现场中，准备开拍！
现场外圈，已经拉上了封条，避免闲杂人等进入拍摄现场。
觅夏坐在角落等着，不知为何，觉得有个人在盯着她，于是她抬头望去，有位皮肤冷白，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
“action！”
随着导演的号角，男主角已经就位，现场的摄像机开始运作！
男演员的眼神顿时出现惊恐的神色。
身后跟着一位带着妆容衣衫褴褛的女演员。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表演。
当一段画面结束之后，拍摄停下，监视器后的导演看着屏幕中演员的表现，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
“这一段先留着！”
“下一个该拍什么了？”
身边副导演的声音连忙响起：
“下一段是杀人犯的剧情！”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
那厮话落，导演不禁想起群头的话。
她真的杀过人……
导演不由心头一紧。
而后又将目光看向身边工作人员，示意了对方说道：
“你去通知一下觅夏，开始拍摄了……”
“好的！”
副导演将蹲在角落中研究剧本的觅夏请了过来，带到拍摄现场。
“导演，人带到了！”
“人员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开始拍摄了！”
直到在监视器里，导演才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觅夏。
只见，她身穿短裙长靴，长发犹如海棠一般落在腰间。
稍微打扮一下，漂亮是漂亮的。
只是这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满脸还带有疑惑不解的神情，这是要干嘛？
说好有演技呢？
这一看就是连剧本都没看懂！
导演随即拿起对讲机，内心气愤，传达出来的表述却极为克制，甚至有点央求。
“额……觅夏女士，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觅夏盯着手上的锯子，思考良久。
只见导演又道，“按剧本里，你在大街上与女二打斗起来，以后将锯子割向女二，先拍这一段，下一段在衔接吧。”
导演也不敢要求太高，只能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过。
见觅夏依旧不说话。
导演又道，“按照剧本里尽可能表演就行，别有太多负担，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说完，导演放下对讲机，看向监视器。
灯光和摄影老师已经找好了角度，摄像头全部对准觅夏。
她握着锯子，面前是站着的，正是要被她砍死的女二。
导演一声令下，“action！”
场记牌清脆的声音响起。
所有机器开始运行，只见身为演员的觅夏皱着眉头，依旧站在那没有动弹。
场内的人面面相觑，气氛已冷到冰点。
他们不敢骂觅夏，于是只好将愤怒枪口对准群头。
眼神攻势：都招了个什么玩意？浪费大家的时间。
正当导演一筹莫展时，突然有个人衣着西装的男人拍他的肩膀。
是投资方，薛澄总经理。
导演立马恭恭敬敬道，“薛总，您什么时候来了，也不说一声。”
薛澄笑了笑，“只是路过来看看”，说着，他看着监视器里的觅夏，问他，“怎么回事？不演了？”
导演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件手帕，擦着汗。
也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短暂思索一番，觉得瞒着投资方不太好，于是才道，“这不是有段女杀手的戏码么？群头找了半天没有合适的，直到看到她……”
薛澄的直线盯着监视器里的觅夏。
心想着，这女孩子一眼看去青春乖巧，哪里像个嗜血的女杀手。
便道，“我没看出她有什么优势”
导演道，“薛总，她的优势也不在这里。”
“那是哪里？”
导演戳了戳手，犹豫三分，最终未言。
薛澄道，“问你话呢。”
“我也说不上……”
“说不上还招？”
“薛总……”
等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薛澄着实失了耐心，
“直说！”
见投资方有些气急，他才慌了，悠悠道。
“她能本色出演……”
薛澄皱起眉头，“什么叫本色出演？”
导演支支吾吾纠结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
“就是您想的那样”
薛澄此时眼里已经开始冒火。
导演无奈道。
“我不想让您担忧，所以才不说。但您非得让我说，我只能……”
导演撇了撇他，悠悠道。
“薛总，她真的杀过人呐……”
薛澄：？
导演一脸无奈，薛澄也没有怪罪，而是缓缓将视线挪到场中央去。
“觅夏女士，是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没有，麻烦配合拍摄，不然所有人都要熬大夜去拍后面的剧情。”
说话的是副导演施明朗，他正提着麦疑问道。
觅夏抿着嘴，突然握紧拳头，因太过用力，以至于拳头微微颤抖着。
她要干嘛？
四周一众见状，开始警惕起来。
觅夏无视四周疑惑的目光。
回忆起刚才翻过的剧本，这剧本里的那段杀人表演，简直让她无从下手。
剧情是：女杀手在街上追逐女二，用锯子将她砍死之后拖到荒郊野岭，将她土里掩埋。
虽然内容不多，但是短短一句，可算错漏百出！
觅夏不知道正常人读这段剧情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对于她这个拥有杀人魔思维的人来说，可真是智障的头皮发麻，愚蠢至极！
如果要硬演下去，那就是对她杀人狂魔这个称号的侮辱！
于是，她眼神笃定地突然看向镜头，身上的戾气又缓缓冒了出来。
导演吓地一激灵，连忙找来保温壶喝了两口。
觅夏说道，“导演，很抱歉，这个戏我演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