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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红心

  • 作者:夜雨听蝉
  • 发布时间:2022-11-18 17:22
  • 字数:3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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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尼台路18号此时此刻已经挂上了陆公馆的门牌,虽比不上远在上海的房子,但这三万块港币一个月的租金这也算是这个“枭雄”最后的倔强。

这一次赴港,陆云生拖家带口几十号人一共就之带了四十多万美金。

陆云生有钱吗?

之前在上海滩意气风发的时候,陆云生涉足了上海滩几乎所有能赚钱的领域,钱财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基本上只要是赚钱的行当,都有他陆先生一股,“三鑫公司”,更是一度,垄断了远东地区的烟土产业。

四十万美金虽多,但比起曾经家当可以说他陆云生是落难来的香江。

陆公馆里,陆云生与韩敬山对坐在大厅里谈事喝茶,两人都皱着眉,韩敬山拳头攥的死死的,火爆华更是裹着一条内裤被绑得死死的跪在大厅上,低着头一声不发。

见林坏带着陈志辉进来,三人是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说说吧侬是谁的人?咳咳!”太师椅陆云生,惨白个脸,没有了一点枭雄的气质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被病魔折磨的老人,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连忙从兜里掏出药顺着茶水咽下,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你姓国还是姓共?”说到这陆云生的眼睛里恢复出了一丝凌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志辉,目光好像要把陈志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次佬一口吞掉。

陈志辉身后的林坏更是掏出了那一把他最为趁手的蝴蝶刀架在了陈志辉的脖子上。

“姓共姓国?重要吗?陆先生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是中国人不就好?”

在港英政府的地界,国党少、将跟前,军统最为活跃的时候,陈志辉倒是不会直接表明自己的“红心”打了个太极,看都不看脖子上的刀,略过身边的林坏,径直走到陆云生与韩敬山身边的太师椅坐下,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爆华,又站起了身,从二人中间的茶桌上拿起一个空杯,吧啦个嘴自顾自子的满上,一饮而尽。

对于陈志辉这个“目中无人”的举动跟回答陆云生是不怒反喜,更是直起了身子啪啪的鼓起了掌,“侬小子倒也灵光!侬要是姓共,我现在就会送客!侬小子要是姓国……”陆云生没有接着往下说不过那犀利的眼神,直接说明了一切。

陆云生一直都在蒋中正的必邀名单之上,仗着有美国人撑腰根本就不买港英政府的账,很多来香港做寓公观望的前民国大员或者绅商,要么被暗杀,纵然不暗杀,也会被敲诈勒索,拿钱买命。

他陆云生基本舍弃全部明面身价,就是为了躲着“校长”,一个有钱的陆云生在校长的心里那是陆先生,一个没钱的陆云生那就是“夜壶!”

“你有的拣咩?”

看着陈志辉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样子,韩敬山又回想起他只身一人来找自己样子,或许眼前的这小子真就能改变这一切,刚才一直紧皱眉头的韩敬山,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地上的火爆华开口道:“阿华,你可知错?”

陈志辉这才注意到了地上跪着的火爆华,这放荡不羁的胡须,湿漉漉的头发,脖子上的红唇,脸上的胭脂粉,只穿着一条内裤,无不证明了一个可能,这小子去浪给查房了。

砰砰砰!接连三个重重的响头,火爆华这才开口“不敢了!”

韩敬山这才摆摆手“你起来吧!”

握刀一直愣站在原地的林坏,手里的刀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咔咔两下,将绑着火爆华的绳子一把割断,并贴心的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丢给了他。

火爆华对着林坏点了点头,像是道谢,很快站起身,两人一左一右,像是守卫着灶王爷的两尊门神。

“韩将军,久别了!”陈志辉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与韩敬山隔空而敬“小子说的消息可否有错?”说完又瞟了瞟陷入沉思的陆云生对韩敬山挑了挑眉头:“陆先生可把时局告诉你了?”

“信了,说了,不知怎么合作?”说完韩敬山也端起茶杯,先于陈志辉一饮而尽,随后又主动站起了身,将三个空荡荡的杯子满上。

陈志辉没有继续开口,只是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叼起一根好彩,眼神挪向了还在沉思的陆云生,并没有点火。

陆云生有得拣吗?

作为上海滩一手遮天的江湖巨鳄,门生弟子超过三十万的陆先生,在上海滩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不论是共还是国都是极力争取的人物。

校长需要陆云生来帮他牵制旅居香港的江浙沪商人,阻止怀揣万金的他们回归已经“落入”中共之手的上海,加快大陆经济建设。

伟人挽留他,同样也是希望上海这个作为远东第一大占据全国经济命脉百分之七十的城市能稳定快速的恢复经济。

可两条路都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哪一条路都不能走。

去台湾,当年,校长发生了财政危机,校长只得派遣儿子到上海发行一种名叫金圆券的货币,并强制民间全部兑换。

可陆云生的儿子陆怀平却枉顾尼古拉指示,惹怒尼古拉,被尼古拉以投机倒把罪名判罚6个月徒刑。

挂心儿子的陆云生非常恼怒,他当即让手下所有工厂皆以原料不足为由慢慢停工,又暗中鼓动黑市交易、抢购风潮,使得校长父子的“上海经济管制”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尼古拉黯然下台,随后校长被迫下野,退居老家溪口,所辖势力面临溃败危机。

蒋家把他当钱袋,他认栽,蒋家把他做棋子,他认负,蒋家一而再再而三把他做夜壶,他不认命!

他是没脾气,但不是“傻子”!到了台湾,岂不是即等于自投罗网,任由校长随意“揉搓”!

留大陆,三次武装起义后阶段,号称拥有80万会员的上海总工会一举跃居沪上第一势力,一把手梁兴义更是大权在握、一呼百应。

他同样是清帮中人,位列“通”字辈,乃陆云生之“师叔”,两人交情不错,互有帮助,但陆云生碍于校长及黄金荣的要求,不得不对梁兴义“出手”。

因为梁兴义的势力越来越壮大,校长忌惮不已,遂打算“先下手为强”,暗中指派黄金荣等人“除掉”梁兴义。

正在黄金荣手下的陆云生由此接到“任务”,给梁兴义发了一张请帖,邀请他来自己的新居“商谈要事”。

旁人劝说梁兴义,说陆云生“来者不善”,梁兴义不听,坚决认定陆云生是一个“有脸面”的人,如约到访。

不料梁兴义刚踏入杜公馆,便被陆云生手下团团围住,遭到一顿毒打,后陆云生出面让手下勿要在门前“生事”,于是那帮心狠手辣的流氓就把梁兴义装到麻袋中,带至枫叶桥活埋。

次日凌晨,失去“首领”的总工会惨遭陆云生“清洗”,数千名工人丧命于此。

他陆云生的手上可是沾满了鲜血,曾经恶事做得多了,走夜路都怕鬼跟上。

好一阵,陆云生才从愣神中缓了过来,他的眼神无比的黯淡,长长叹出一口气,看向陈志辉嘴里叼着未燃的香烟,毫无血色的开口道:“不碍事,可以上火!我当初也好这一口,老刀牌烈,美丽牌香,大前门的烟丝最纯!”

陈志辉并没有把烟点上,而是拿下嘴巴里的烟,把他收进纸盒里,抬起头跟陆云生对视起来。

“我陆某人叫你一声贤侄绝对不喊托大,不知陈贤侄你在哪里高就?”还是陆云生率先开了口。

陈志辉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开了个小公司。”说着瞟了一眼宛若门神的火爆华“带着兄弟们一起揾一口饭吃!”

听到陈志辉的回答,陆云生与韩敬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噗嗤一笑,大厅里的气氛突然间倒是缓和不少。

陈志辉的最近,刚才火爆华全都交待了,总结一句话来说就是“英雄出少年!”

说开公司,的确接手了一个巴掌大的当铺,但结合他的眼界谈吐,陆云生也好,韩敬山也好都觉得这所谓的公司绝对不会简单。

他们自问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但换成陈志辉的这个年龄,一个在水果店里削梨子,另一个则是澡堂子里著名的白相,那比得上眼前的这个后生仔?

眼前的这个少年成熟的根本不像话个少年,要说处高就他们更觉得是“特务!”

共、英、国、日?“可又似乎都不太像。

“公司好啊!蛮好额!我正好有些余钱不知贤侄能让我入一股吗?”陆云生半真半假继续试探。

“陆雅缩(叔叔)就不听听小子想做什么生意吗?”陈志辉有便宜还真就占,顺着坡一句上海话叔叔就叫出了口,关系顿时就近了,但也没断然接陆云生的“果子”。

“侬不就是做当票借款的生意,我以前还开过银行,这个生意我门清得很啦!”听到家乡话,眼前这小子一句雅缩又给足了人面情面与场面,陆云生拿起桌上的茶杯尝了一口,脸色倒也恢复了不少,对眼前的这个小子是愈发的欣赏。

陆云生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被子,把杯盖摆在了茶杯的北面,用手指啄了点茶水试探性在桌上写了一个“北”,双眼紧紧盯住陈志辉,眼神里更是露出了杀意。

“陆叔叔,韩大哥,我们都是黑眼睛,黄皮肤,黑头发,我们都有同样的血脉那就是炎黄传人,我们都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中国人!”说着陈志辉伸出了左手手指“不管是北!”指天,“还是我们脚下的香江!”指地,“还是那还对面的宝岛!”指向门外,“它们都有同样的一个名字那就是中国!而我们都是中国人!”

陈志辉左手手指就这样悬在空中,“做人有三碗面最吃,人面场面情面,这面终究是面,是中国人要吃也只吃中国面!”话罢,陈志辉伸出拿起来桌上的烟,划过火柴,火光点燃了烟草,烟草在陈志辉的吸食下亮起了,璀璨的“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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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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