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飚风暴雨,笳声悲壮,嗡鸣的雷声伴随着急流般的雨灌溉了一片死寂冰冷的森林。
“快,再快些!越快越好!”
一辆沾染血迹的马车在开辟出的道路上疾驰。
马车前端散发微弱光芒的灯笼在大风呼啸之中来回摆荡,仿佛这辆车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
“大人,我们往哪儿去?”一名暮年老者坐在马车前沿火急火燎的用缰绳抽打着马屁股,马蹄践踏水地的声响与车轱辘摩擦的声音堪比落雷相随。
“唉,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我的儿子没事,其余的都无所谓!”一名身披银色甲胄的中年男子紧张的开口。
只见此人相貌不凡,雄姿英发,像是一个统兵千万,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他的怀里搂着一名被毛毯裹着的男婴。
男婴不哭不闹,傻呵呵的笑着,偶尔会吮吸自己的小手指。
那肥嘟嘟的小脸蛋不论谁看了都觉得可爱。
这是中年男的儿子,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孩子时该是多么的高兴。然,此刻的男子却怅然无比,一点笑不出来。
他紧紧的搂着孩子,脑子里幻想出很多种结果。
心里持久的惴惴不安,仿佛立刻就有坏事要发生。
马车颠簸的越来越厉害,行驶起来可谓是丧心病狂,遇到的枯木藤蔓皆被马车撞的稀碎。
“嗖!”
蓦然间,一道倩影轻盈的垂落至虬龙般粗壮的树干上。
透过划破长空的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夜,映衬出一张白色的面具。
面具令气氛诡谲无比,渗透出无尽杀机。
仔细一瞧,右侧还刻着一朵妖艳的白色玫瑰图案。
“来了么,该是没错了。”女子漫不经心的轻哼一声。
她伸出晶莹的手指撩起额头前的刘海等待了片刻,待那马车位于身下之时,迅速用大拇指划过腰间佩戴长剑的剑柄。
“铮!”
一道雪亮的剑光自剑鞘口骤然放大,女子翻身而下,一剑将其斩的人仰马翻。
本就剧烈颠簸的马车哪儿能承受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力?
“咴咴!”
马匹受到惊吓乱撞,顿时随那车轮撞断了右侧的一棵参天古松,大片的苍翠的松叶落下,白烟腾起,水土飞溅,中年男也在车内撞击了几下后颠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赶车的老汉惊慌失措,本能的抽出坐垫下的长剑,将剑锋死死对准了身前这个戴着面具的诡异女子。
“老人家,我是谁,你恐怕还没资格问吧?”
近身打量来者。
女子白衣胜雪,明丽动人,步着蓝白色的靴子,衣袂上多有惨白的玫瑰浮现,裤子上也有类似的填充物。
这股美恰似带刺儿的玫瑰,给人一种充满美意的同时又饱含冰冷的杀机的怪异感。
“你是,你难道是天河的杀手刺客,白玫瑰?!”起身后的中年男抬眸一瞧,心头瞬间凉了半截。
他的眼眸瞪的跟弹珠似的。
不难听出,他说话的语气都因对方的身份而变的十分畏惧。
“啊嘞?”女子轻咦了一声,受宠若惊的将手触碰在嘴唇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北楚王竟然认的我呀?是我的福气。”
“你为何要来杀我,我和你明明无冤无仇!”中年男气的浑身哆嗦,却又无可奈何。
“那很抱歉,这是组织上派下的任务,我也没有办法。”白玫瑰摊了摊手。
透过面具,她那绕耳的妙音神韵无穷,很难能将这样的女子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联想起来。
“大人快走,这里有我顶着!”老者见状大喊一声,他迈动几近僵硬的老躯挥剑朝着白玫瑰那雪白如天鹅的脖颈砍去。
“别!”
中年男神情激动,扯着嗓子大喊,字音未出就见一道锃亮的白光咻的一声划过老者的胸脯,“大叔!”
“铮!”
一剑之后,鲜血顿的外溅,老人猝不及防,没有发出惨叫,木讷的瞳孔涣散,脸色一僵,骤然倒地。
“老大爷,你何必急着送死,本就是土埋半截的人,不用着急。”白玫瑰哼唧了一声。
她瞥眸冷淡的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老人,然后扯出一张刻有“姬”字的纱布擦拭了下剑上的血液。
“你……你何故要杀他,他不过是一赶车的。”中年男愤恨不已。
“当然,你也走不掉。”白玫瑰笑意盈盈,如碧波般清澈的眸透过面具的两个洞渗出杀机,朗声道:“毕竟,我出手,从来不留活口。”
白玫瑰,号称天河第一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杀人如宰鸡。
四大城里,死在她剑下有名有威望的人不计其数。
加上皇室国亲也多有遭其害,每次暗杀掉目标之后现场都会留下一朵染血的白色玫瑰。
也正是这个名号骇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们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就遇上了这么个煞星。
“那你就去死吧!”中年男欲孤注一掷,他明知难以逃离,只能殊死一搏。
“铮!”
中年男先一步抢得先机,在一声响雷炸在耳畔之间。
他抽剑瞄准了白玫瑰的腰部砍去,速度快的就和那离弦之箭般。
要知道,他兜里还抱着一个男婴,手脚依旧这般麻利,可见功夫不低。
“都说你文武双全,在我看来,武还远远不够。”白玫瑰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出剑,她还有心情揶揄一声。
她那灵动如水蛇般的腰部轻轻的一扭便将中年男蓄势待发的一剑给轻而易举的躲过。
老实说,白玫瑰的身法太过诡异,那足底就和溜冰一般,你的剑总是和她的躯体差之毫厘。
“砰!”
“啊……”
中年男连续挥剑四次落了个空,旋即白玫瑰一记摆尾般的飞踢踹中了他的胸膛。
啪的一声响,中年男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摔之前还护着那男婴。
男子哇的一声自喉咙里喷出一口殷红的血水。
他痛苦的抬头,乍一瞧,胸前的甲胄竟都龟裂出几条清晰可见的缝隙。
这白玫瑰看似娇躯羸弱,谁知一动起近身功夫来居然这般可怖,令人难以置信。
“你……啊!”
“铮!”
中年男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他全身都被雨水浸的湿透了。
模糊的视线里上一秒白玫瑰还驻足在原地,片刻后,中年男瞳孔骤然放大。
他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传来一股热流,埋首一看,白玫瑰竟神鬼莫测的接近了自己,并将剑洞穿了腹部……
“再见了,北楚王。”
“放……放过我,我的,儿子……”北楚王嘴角溢出的血顺着下颌滴落在怀里婴儿那白嫩的脸蛋儿上。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扑通一声咽气倒在乌红的血泊里。
“儿子?”白玫瑰将北楚王一手推开,并将他兜里的孩子抱在胸前查看,“小兔崽子,我杀了你……”
“啊呜。”
男婴见这等景象竟没被吓得大哭,反倒翘起嘴角笑的甜甜的。
他不会说话,但也咿呀呜的发出声音来,还试图用手指触摸那削铁如泥的剑锋。
这可头一次把杀人不眨眼的白玫瑰给整的不知所措了,她嘴里嘟囔道:“你这小东西!我不杀你,也把你丢到这荒山野岭里喂狼!”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照做,该是于心不忍。
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她才用纱布擦了擦男婴沾上血迹的脸蛋,“唉,罢了!”
说罢,白玫瑰将男婴贴在胸前,去残破的马车里找到了一块大指姆大小的玉佩,然后挂在了男婴的肉嘟嘟的脖子上。
最后在撕裂天空的闪电落下时,白玫瑰就此遁身,不见了踪迹。
“啸!”
一只高飞的大鹰展开羽翼翱翔在上空,飞过了这片漆黑死寂的林。
那凌厉的芒透过重重云霭,俯瞰沧海四野。
它的归途,不在足下,而是那无边无际的苍茫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