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心楼有三层,匾额上写着三个字:酥香楼。
不必靠近,只在这街上,点心的味道便是环绕住了每一个人。
香味或油润,或干果花香,混在一起倒不觉得杂乱,只觉得别有另一番风味。
“好香。”
“对吧!姐,这里的点心,就是最简单的绿豆糕,都是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吞进去!”
进了楼里,各种点心的香气更浓了,卫祁寒显然是常客了,他一进去,立马就有小二迎了上来。
“卫公子!您今天想要点什么啊?”
卫祁寒摆摆手:“我们随便看看,有需要再叫你,先下去吧。”
“好咧!”
这小二确实是有眼力见,走的时候还冲着卫燕翎也弯了弯身子。
“姐,你看看吧,前面摆了点心的都可以尝一口!喜欢什么咱们就买回去!”
卫燕翎走了一圈,尝了有四五个点心,凡是她点过头的,卫祁寒大手一挥,全买!
“呦!卫祁寒!怎么还尝上点心了?不是说这儿的点心,你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名了吗?嗯?不对,你今天怎么穿的娘里娘气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飞了过来,卫燕翎原本没注意,直到一个绯衣公子朝着她扑了过来,胳膊还想搭在她肩上。
卫燕翎往旁边一闪,避开那人的手,看看他的脸。
不认识。
“寒儿在后面。”
她话音刚落,刚包了一盒点心的卫祁寒就往这边看了,脸色突然一变,撒丫子扑了过来,边扑还边嚷嚷:“程溯!你要对我姐干什么!”
那绯衣公子瞬间僵硬了,卫祁寒插到他们中间,把卫燕翎护在身后,不是好脸色地瞪了他一眼。
“我……”
“去去去,离我姐远点!”
卫燕翎“噗嗤”笑了,抬手拍拍寒儿的肩:“寒儿,没事,你我相像,他只是把我当成你了而已。”
程溯如梦方醒,拱手行礼:“对不住卫姑娘,是在下眼拙冒犯了!”
“没事,寒儿,你跟朋友说说话吧,我再走走。”
说完,她回身继续看点心去了。
一抬头,目光正好扫到窗边,窗边有茶艺一壶,点心三盘,看起来这个是不能尝的。
“铃……”
一道铃声由远及近,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突然就顿住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身上的铃铛发出响声,有风吹过,马车的窗帘掀起了一角,车里的人面庞如玉,只是半张侧脸,短短一瞬,窗帘就放下了。
尹朝岚!
她转身出了酥香楼,马车慢悠悠的经过,然后离开,后面又紧随了一辆,宝马香车,他们走过,也不知是苏香楼的点心味道,还是他们的车香料的味道。
两辆车,后面的,就是尹绯月了吧,看来,公主殿下的出逃并没有得到几天的自由。
车上,尹朝岚正在闭目养神,在下面跟随的侍卫回头看了一眼,快走了几步:“公子,好像是燕姑娘。”
尹朝岚睁开双目,笑了笑:“看来,是找到家人了吧。”
“应该是了。”
“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卫家。”
“是。”
卫燕翎直到看不见那两辆马车了,才回过神,摇了摇头。
卫祁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面露担忧:“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见一个认识的人,”她若无其事地往回走,“你和朋友说完话了?”
他满不在乎道:“他啊,都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呢。”
“这样也好。”
买了不少点心,沿途的又买了乱七八糟的果子点心,这侍卫没能保护他们,倒是大包小包都拎着了。
这边他们开开心心地逛街,另一边马车里的尹绯月唉声叹气的。
宫门口,她从马车上下来,跟着尹朝岚面圣。
“皇兄……”
尹朝岚轻声笑着,余光扫到她的手正紧张的绞着衣袖。
“怎么,逃都逃了,现在倒是紧张起来了?”
尹绯月咬咬嘴唇,伸手拉拉他的袖子:“这个……皇兄,哎呀,你说,我要是被罚了可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依旧如同清泉一般,还带着丝丝笑意:“最多也不过是禁足罢了,无需紧张。”
暗处的侍卫神色却是越发凝重了,确实,公主的处境根本无需担心,真正该挂怀的,是公子。
皇上把公子扔在庄子里六年,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把他召回来,其中原因实在是值得深究,而且,还有追杀公主的人。
尹朝岚面色不变,只是在面对皇帝的时候,眼底满上了一丝清冷。
皇帝的目光扫过他的腿,免了他的跪礼。
“月儿,你可知错?”
尹绯月磕了个头,听了皇兄的话,没有任何开脱与狡辩:“是,儿臣知错了。”
皇帝倒是有些惊讶,看着女儿跪在地上,叹了口气:“罢了,你今日犯错,朕不得不罚,回宫去吧,无旨意,暂时不必出门了。”
“儿臣多谢父皇。”
尹绯月领了责罚,跟着宫人回去了,临走,目光在兄长身上停留了一瞬间。
尹朝岚还是那样风轻云淡,等着皇帝的下文。
尹绯月一走,皇帝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他:“你可认得什么江湖门派?”
“臣身子不便,一向深居简出,所识得的,陛下都知道。”
皇帝眉头微动,良久,突然笑了:“朕看也是,这些年在庄子上养的如何?”
“苟延残喘。”
皇帝的笑容陡然消失,甩袖子似是发怒:“胡说!朕的儿子,自然是长命百岁!来人!传黄太医!”
尹朝岚继续低眉顺眼,面容依旧温和,看着黄太医给自己诊脉,面色平静。
皇帝皱着眉,见黄太医轻微摇了摇头,眉头慢慢松开了。
“皇上,殿下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不能动气,劳累。”
“嗯,去开药方罢。”
“是。”
皇上捋着胡子,唇边再一次绽开笑容:“皇儿,你要按时吃药,好生将养身子——既然回来了,也就不必再到庄子上去了,回府里歇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