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川联邦医院
今夜注定是热闹的一夜。
晚间来急诊的病人们也注意到了，在医院门口多出了几辆联邦的车子。
还有一些警卫手持枪械，在周围站岗。
医院走廊，来了些让许辰没想到的人，但他所期望的人还未到。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
在尽头的楼梯，一道模糊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走廊回荡：“人在这吗？”
都不需要猜测，许辰指的，此人应该就是那位汉川管理局的副局长朱荣了。
朱荣身材很高大，但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得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略微有些秃，看来即便是实力强大的掌控者，也难免陷入“中年危机”。
柳月霞上前点头问好：“朱局长，好久不见。”
朱荣大步走到二人面前，稍微侧目看了眼许辰，便将目光重新看向柳月霞。
没有过多的唠叨，直言问道：“人在哪，现在情况怎么样？”
柳月霞指了下检查室：“就在白裙子女生边上那个房间坐着，人很安全。”
白裙子的女生？
朱荣顺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位白裙女生正站在一间房间门口。看到瞬间，他怔了下，瞳孔中透入出了些许惊讶。
很快，三人走了过去，就站在屋外。
朱荣率先来到白裙女生面前，恭敬的敬礼：“柳少校，你也来了？”
一旁的柳月霞似乎对于“柳少校”的称呼并不怎么在意，也并不认识对方。
柳菲寒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她侧目，看了一直屋内低头沉默不语的汪慧敏一眼，思索片刻后，回过头，对着许辰道：“她的身上，有检查到业力因子的痕迹吗？”
许辰：“……”
这就是他不想看到的人，但是……她就是莫名的来了。
“没有发现。”
得到回应，柳菲寒眯了下眼：“是么，挺巧的，奶茶的尸体上，也没有任何发现。”
许辰平淡的应道：“嗯，是的。”
“所以……你的依据是什么？”柳菲寒来到走廊边，靠在栏杆上，慵懒的右手搭在下巴，轻佻道：“她可能说话、能呼吸，检查也都没问题。你为什么怀疑她的脖子，可能和奶茶一样，是断了？”
许辰也没有隐瞒，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猜想，全部说了一遍。
“啧啧，很有道理。”柳菲寒欣赏的笑了笑，回应道：“说真的许辰，凭借你的智慧，如果你一天就升为二级掌控者，我也并不会感到奇怪。”
许辰：“……”
这算是嘲笑吗？
自己可没有一天就升级，目前还是一级掌控者。
但他也没有多言，就平静的看着这位貌似经常喜欢阴阳怪气说话的六级掌控者大佬。
然而许辰没注意到，边上的朱荣可是心中彻底震惊了。
他与柳少校也认识不少时间，可还真没见过柳少校会如此夸赞一人。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的话被误解了，柳菲寒轻声一笑，没有多解释，只是又颇为深意的说了句：“你呀，真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没能一天就升级，真的。”
说着她看向一旁：“朱局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分析的很有道理，然后海阳市那边的卷宗我也看了，奶茶当时的状态的确很奇怪。得余曼一人全力才能掰开脖子，或者两名实力不错的四级掌控者联手，也能掰开。这个现象，很显然是因果能力造成的。”
“不过这里边有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朱荣看了眼屋内依旧沉默失神的汪慧敏，抬头看向许辰、柳月霞道：“奶茶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他当时的状态已经死了。脖子上的裂口，那是一小时之后出现。可现在她还活着呀！我们如果要论证这个猜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掰开脖子，毕竟这些伤口用仪器与肉眼是检查不到的。余曼当时，也是做尸检解刨偶尔发现。”
“可无论是我来，还是柳少校动手。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掰下来，她还能像现在安然无恙的活着吗？又或者说，如果猜想错误，我们强行掰断，她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在场的人，包括柳菲寒都沉默了。
……
十五分钟后。
半掩的检查室房门被直接推开。
周警官和汪慧敏都第一时间抬头看了过去。
怎么多了两个人？
二人目光中有些不解。
柳月霞保持着善意的笑容，走上前：“根据目前的报告，现在基本确定你身体没问题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已经联系了上京市医院的专家，他们这两天就会过来。所以希望汪女士能配合下，这两天就委屈你，先住在我们那。”
这是他们最终商议的结果。
贸然采取行动掰一个活人脑袋，的确太过冒险。
所以朱荣提出意见，不如先让上京市研究所的专家，先来支援检查下。
虽说各大安全区都有对应的研究所，可真论科研实力水平，自然还是首都总部的研究所最为先进。
对于这个方案，柳菲寒也是表示认同的。
听到回应，周警官也长吁一口气，一脸放松的拍了下汪慧敏肩膀：“我都说了，你肯定没事。你在那边就先住两天，小溪那我会照应好的。”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等来汪慧敏肯定的回应。
本来已经泣不成声，面容憔悴的汪慧敏，此时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看着众人。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柳月霞愣了下，笑道：“都正常的，你别多想。”
“不可能！”汪慧敏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求求你了，就告诉我吧！如果我真的没问题，你们完全可以放我回家。可这次却不让我回家住，并且还要请上京市的专家再来看看，很显然你们即便不知道我具体得了什么病，但也有了大致推测才会这样做的，对吧？”
许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也没有想到，这位看似都有些精神崩溃的普通女子，思维上比常人还缜密不少。的确，看管起来这点是个漏洞。
但没办法，万一对方真是因为因果链的原因，导致异常。关押起来，可以避免造成危害扩散。
见众人没有回复，汪慧敏愈加激动。
“你们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天天被小区邻居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虐待女儿。还有人说我精神病，让其他人远离我。我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连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这点知情权都没有吗？”
柳月霞顿时哑然，边上的许辰也微微一怔，不知怎么回应。
一阵体香传来，耳边传来了柳菲寒的低语：“快，再检查下。”
许辰一惊，知道她的意思。
她是想看看对方如此激动，会不会是源自因果能力开始产生效果导致。
许辰赶忙开启能力看去。
可惜，还是没有任何业力因子，一切正常。
泪珠一滴又一滴的从她双眸流下，她看着身前在那不断私语沟通的专家，无奈的哭诉道：“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我行为不正常，这点周警官跟我说过了。毕竟正常人摔倒，怎么会不去扶其他地方，尽量维持重心平衡，而是第一反应去扶自己脖子、脑袋。我自己刚刚也又实验了下，其中三次故意摔倒里边，有两次会下意识付脑袋。”
“可问题是，其中有那么一次没扶，我脖子、脑袋都还正常的呀，也没说会掉下来！”
“既然都没事，只是这点行为不正常，有必要这样对我么？我估计小溪说我奇怪，最多也就是说我这点呀！”
许辰依旧保持着能力开启，默默的盯着她，想看看有没有七彩的业力因子，或者是黑色的病毒因子。
其他人站立在那，默默的看着女子在哭喊。
而就在这时，女子指着自己脑袋喊道。
“你们说我行为不正常，害怕脑袋掉下来。行，我现在不去捧，我也不害怕它掉，我还主动尝试去摘，这能证明我正常吗？”
话语刚落，众人全部愣住了。
包括柳菲寒，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
下一刻，汪慧敏一边留着泪水，一边双手像之前那般，捧着自己脑袋两侧。然后像推什么东西一样，将头往上抬。
她真的快崩溃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继女要这么说她。更不明白，这些警察、专家，为何不断来找自己麻烦。
这些专家是疯了吧，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有人做出异常行为，会是觉得是害怕自己脑袋会掉。
我人好好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掉。
然而。
“所以，你们觉得我不正常吗？……你……嘶嘶。”
柳菲寒神情骤然一变，刷的一下化作黑影。
还未待众人看清，她已经来到了汪慧敏的身前。
汪慧敏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她缓缓低下目光。
那是……我的脖子？
脖子周围都是裂开，没有鲜血流出。她能看见自己的血管、气管以及各种肌肉组织。除了边缘有一点皮肉还跟脖子粘连，其他位置完全与肩膀是分开的。
“嘶嘶~”
柳菲寒直接将手按在了她的头顶，微微使力，头颅重新按回了肩膀。
原本的裂口，在这瞬间消失不见，皮肤看起来，也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在医院白炽灯明亮的照耀下，她目光呆滞的站着。
周围其他人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两秒，汪慧敏已经不再哭泣，她身子微微颤抖，挤出一抹苦笑，对着众人说道。
“原来……原来我真的很奇怪，小溪没撒谎。”
说完，她身子朝后一躺。
已经没了呼吸与心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