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从紫竹林回来,法海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修炼修炼。
可修善还是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但是他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用手摆弄着何首乌的叶子。
“哎、哎、哎!你别拽了!快松手!疼死我了!”
修善低头一看,刚刚还是按株来论的何首乌已经变成人形,正抱着自己的胳膊离的他老远。
再定睛一看,何首乌的胳膊青紫一片,几乎要有血印子。
修善∶“……”
“讨厌你们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何首乌一边心疼自己胳膊一边指责,“离我这么近就算了,还摸我,竟然还掐我!真是没有礼貌!”
修善脸一红,机智地反咬一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你受伤这几天是谁照顾的你,是我把你栽在院子里,又是施肥又是浇水的!可累死我了!”
不说还好,他一提这个,何首乌顿时像炸了一样,头发上的叶子都竖起来了∶
“你还敢提这个?你是不是给我施了大粪!你闻闻我现在身上还臭呢!”
说着何首乌就靠近修善,贴着他非要让他闻。
修善想起前两天刚把这妖带回来,他既没有养妖的经验,也没有养花草的经验。就凭常识忖度着,既然是株植物,那种到土里总没错吧?
把何首乌下半部分埋土里后,水也浇完了,想着何首乌有伤,他又不能直接输气给它,于是想着该给它上点肥料。
然后他就忍着臭去了马厮,掏了些马粪,一半埋在土里,一半给何首乌糊上。
“小爷为了你可真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弄完这些,他疾速用袖子掩着鼻子蹿去洗手,就看见师父此刻正站在门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被他用马粪糊一身的何首乌,又看了看他。
低头看看自己满身满手的粪,修善表情有一丝裂开。
终于,他听见师父大发慈悲地说∶“不必施肥,也不必种在土里,每天往它身上洒些水即可。”
他又赶紧把何首乌挖出来洗干净,抱里屋扔榻上,一点不想回想这糟心事儿。
确实还有一股臭味。
但修善不敢笑,更不敢提糊他一身粪的事儿,只是憋着气,赶紧转移话题∶
“原来你人身长这样啊,跟个葫芦精似的。”
这何首乌精头发半束半散,头顶还顶着几片绿色的叶子,耳朵尖尖的,脸圆圆的,胳膊腿都跟藕结一样,又白又短,还有点胖,光着脚,连个鞋都没有。
“葫芦精?”
“对啊,有一次我和师父就收了一回葫芦精,一个藤上结了七个,个个都成精了,颜色还都不一样。”
修善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了七个本领不一的葫芦,想想就觉得魔幻。
回忆起修善和他师父是干什么的,何首乌顿时浑身紧绷,惊慌失措地盯着修善,警惕的往后挪。
“唉,你那什么眼神,我和师父又不是坏人,我们只捉害过人的妖!”修善表示对这厮的态度很不满意。
何首乌立刻松了一口气,瘫在榻上,“那就好,吓死我了,我刚化成人形,可没做过什么恶哈。”
修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阿蓼的一双大圆眼则很是清澈,立刻摆出拉拢讨好交朋友的架势:“我叫阿蓼,是小青姐姐给我起的,你叫什么名字?”
就像兔子听见有蛇靠近,修善耳朵突然就竖了起来,“……小青姐姐? 就是你受伤那晚上,给你疗伤的那个……姑娘?”
他记得那只蛇妖就是青色的。
“对啊,幸亏小青姐姐知道我的雷劫就在这几天,所以及时赶到了,不然我可就一命呜呼了。”
阿蓼说着,拍拍胸脯,似乎还心有余悸,对小青姐姐的崇敬之心又增了几分。
修善忽视他的星星眼,接着套话,“这么来说的话,你认识她很久了?”
“对啊对啊,从我初有灵识,就认识小青姐姐了。”
修善∶“……”所以到底是多久啊喂!
他斟酌着换了个问法∶“你是什么时候有灵识的?”
就看见阿蓼歪着脑袋呆了半饷,又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记不大清了,大概是……三百年前吧。”
这小妖认识蛇妖,却不认识师父,而修善自己如今也差不多三百岁。
果然,
那蛇妖和师父八成在他出生之前就相识,他先前还疑惑,自己跟师父几乎形影不离,怎么不知道师父还跟一只蛇妖结过梁子。
“……这样啊,那你成精也挺久了哈。”修善面上不露声色,接着逗他。
“那当然,我可是也有几百年道行的。”听见有人夸自己,阿蓼要得意死了,忍不住翘着小脚丫晃呀晃。
修善的脑袋瓜也止不住地转啊转,师父跟那蛇妖到底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