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刚过，天边开始出现鱼肚白。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修善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过去，是法海回来了。
修善嘴角抽了抽，这是在人家房顶上过了一夜。
昨日放走阿蓼，修善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小妖刚走不久，师父就也跟着离开了。
他悄悄跟过去，果然见师父顺着阿蓼的踪迹，找到了那条青蛇。
然后他跟着师父，师父跟着蛇精，先是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后来又来到了一所荒废的可以闹鬼的宅院。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修善看着坐人家屋顶上吹冷风、丝毫不打算下去打个招呼的师父，觉得自己白被遛了这么久。
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就跑回来睡觉了。
不想师父竟然彻夜未归。
修善翻了个身，暗自在心里吐槽师父。
等法海进屋后过了有一会，他这才装模作样的醒了过来，弄了些早餐。
修善不动声色的打量法海，然后装作自然的问道：
“师父，我看这附近的妖也收的差不多了，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见师父不说话，修善心中替他说：钱塘还是方家镇，这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那妖女看样子是要常住钱塘的，修善想。
于是他不动声色道：
“我听说西湖最近不太安生啊，不如我们去钱塘吧师父。”
法海瞟了他一眼，修善身体一僵——
师父不会知道自己跟踪他的事了吧。
“依你。”
修善悄悄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
事不宜迟，吃过饭，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就赶往钱塘。
飞在云端时，修善看见有个东西一闪而过。
有妖气！
法海也看见了，迅速飞身跟上那个影子。
一路追到了钱塘县的一个胡同里，等修善赶到，法海已手持禅杖将他制服。
刚刚斗法受了伤，妖怪知道法海的厉害，不敢乱来，开口求饶道：
“我没杀过人，请法师饶我一命！”
那妖幻化出的人形一身白衣，面如冠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确实不像杀过人。
但连修善都知道，妖不可貌相。
有些妖惯会使用幻术，变幻出好皮囊迷惑肉眼凡胎的凡人。
画皮鬼和白骨精，哪一个不是好皮囊。
“般若诸佛，地藏法眼！显法！”
随着法咒念出，法海的额间打开了一道天眼，发着耀眼的金光，罩在那妖身上。
那妖怪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不过他被法眼照着，还是人的模样，周身没有戾气也没有怨灵。
确实没害过人。
“你不好自修行，来人烟闹市做何？”
“法师误会了，我只是经过这上空，因被法师追赶才慌不择路的逃来这里。”
“若法师不喜我们这些做妖的与凡人相与，我下次绕路便是了。”
这妖手捂着胸口，笑的一脸温润，语气自然，不像说谎。
法海犹豫了一下，移开了法杖，“你且走罢。”
“切记不可为恶，更不可与凡人厮混。”
说最后一句时，法海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警告。
那妖眼神一动，垂下眼来。
“多谢法师。”
等他一走，修善就迫不及待开口：
“师父，他说谎了，他身上明明有人气。”
“阿弥陀佛。”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修善：“？？？”
——
那妖被放走后，七拐八拐的，等法海二人走后，又绕回了那条胡同。
跌跌撞撞走进胡同尽头一个不起眼的门里。
“相公，是你回来了吗？”听见脚步声，秦无月扶着桌子，摸索着向沈不覆走过来。
沈不覆借着秦无月的力气往里屋走，秦无月察觉到了不对劲，关切道：“你怎么了？”
“无事，就是最近生意忙，有些累着了，歇一歇就好。”
咽下喉咙中翻涌而上的腥甜，沈不覆暗自感激和尚那一禅杖手下留情，不然他此刻恐怕连家都回不了。
不过，现下也伤的不轻，动了元气，需得静养好些时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