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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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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燕迟倾如往常般上了早朝，这次她坐在万人之上的宝座里，看见了位居众卿首列的两位老人。
直觉告诉她，是慕云海与南靖轩。
燕迟倾轻蹙眉，考验那么快就来了，这两人昨日都不见影，此次前来定挖好坑等着自己往里跳。
她下意识握紧膝盖上的手，只一下便松开，她不能退缩，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好久不见，两位元老，慕将军与南靖王。”
只见两位老人反应迅速地纷纷跪拜，其余人跟着行礼，可见一斑。
“请皇上恕罪，前些日子老臣身体抱恙，唯恐扰了龙气，已向礼部请假。”
率先开口的是慕云海，他年过花甲却依旧身穿盔甲，苍老的面容上眼神坚毅，举止间气质不缄。
燕迟倾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他，尽管这人没有失了礼节，但谈吐行为方面也没有丝毫卑微，尤其那双黑眸早已深不可测。
“原来如此，朕昏迷这些时日不知晓将军抱恙，有空一定登门造访。”
“老臣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迟倾不失礼貌地回笑，片刻后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南靖轩。
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她忽而想起昨夜翻看皇史，知晓南靖轩与先帝燕长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亲同手足。
其南氏是由司空氏改姓，祖上为辅佐帝王特举家族改姓为南，由此世代友好，生死至交。
皇史上清晰记载的现象，让她对南府的掌权有片刻的犹豫，昨夜她在史书前坐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合上了书。
在人情世故与君臣关系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要坐稳这江山，想必是先君臣后人伦，
自南燕第一任皇帝至今，历经八任帝王史，在先辈眼里顺序都没有颠倒，她又怎能顾得了这些儿女情长。
“启禀皇上，老臣前些日子不在燕都，因家事去了老家淮江，昨日听闻皇上苏醒，便领着犬子上了燕都。”
南靖轩所述之事她已在裴衍则那里得知，若不是裴衍则一语惊人，说避嫌和谋略是关联的一码事，避嫌不一定说明此人无大志。
“朕一向当靖王如亲人，如此热忱是朕有幸，如此等靖王闲暇时，朕也去拜访。”
燕迟倾擒住淡淡的微笑，眼底却黯淡无光，她逢失势时避嫌，正得意时捧高。
如此还谈得上什么人情世故，不过是情谊随久远的历史而淡去，毕竟人活一世就不会有一世的敞亮。
“老臣承蒙帝王家厚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迟倾目光渐渐飘远，望向远处的苍穹，撞见一群大雁整齐有序地飞驰而过，心底猛然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她闭了闭眼，突然觉得自古帝王多是折磨自己，然后折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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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倾褪去冕服换上正装，盯着镜子里一身龙袍的自己，那种惆怅犹如江水不断翻涌，她微微偏头对服侍的满春交代。
“叫裴衍则过来。”
话落，她自己都愣了愣，并没有作过多的思考，凭心中所想就脱口而出，何时对裴衍则的依赖到了这种地步？
“罢了，他现在做何事？”
“回皇上，裴御长现在应该在宫里巡防。”
满春恭敬地俯了俯身，一五一十地禀报道，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燕迟倾的神色。
要说以前，女帝除了整日叫阿德，可再没叫过其他人，连关系要好的南世子也鲜少提起。现在第一次从帝王口中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实属罕见。
豪华的寝宫内一瞬间落得无声无息，燕迟倾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回头瞅着满春的面容，恍然大悟道。
“你别想多啊……朕找他……只是为了公事。”
“是，皇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满春就咬唇憋笑，燕迟倾觉得真的说不清了，她感觉头疼地扶额，无奈地落下一句。
“你先去忙吧，朕一个人待待。”
“皇上……不叫裴御长了吗？”
“……你觉得呢？”
满春灵动地转了转眼珠，俯身行礼，一溜烟跑到殿门外大声呼喊道。
“阿德，快传裴御长面圣。”
“……”
燕迟倾是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