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人也无完人，何况我只是凡人。”
—
慕府庭院内。
慕云海背着手站在菩提树前，抬眸望着斑驳的叶影，眉头紧锁。
“将军，皇上命御前卫抓走了崔尚书。”
话落，只见他背后苍老的手蓦然捏紧，眸底折射一抹狠戾，语气寡淡。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御前卫厅了。”
另一边，昏暗狭窄的审讯室里。
烛光摇曳，崔尚书被架在十字架上，面前摆满了各式刑具。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于小五跟九尾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
九尾顺手抄起一把钳子放在火盆里，再拿起来时烧得火红的钳子还跳跃着火苗，他面不改色地步步靠近这人。
吓得崔尚书顿时瞪大眼睛，身子颤抖不已，还没拿他怎么样就哭得撕心裂肺。
“啊啊啊，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九尾不为所动，离这人只有一步之遥时，他突然昏了过去。
“我去，不是吧，吓成这样？”
于小五感到震惊地看着九尾，后者没好起地扔掉手中的钳子，面色铁青地落下一句。
“还愣着干嘛，赶紧通知裴大啊。”
坐在书房里的裴衍则知晓了刑房的事，瞥了面前的两人一眼，不予置评。
“裴大，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还没上刑嘛，他就吓晕了过去，这……”
“罢了，说不定等会慕云海前来，你们现在去把他弄醒。”
“遵命。”
窗外的树影婆娑，光束抖落在书桌上成型，裴衍则抬手慢慢穿过光影，看见手背上的斑驳，微微勾起唇角。
“裴大，慕将军在正门候着了。”
有弟兄在房外轻轻敲了敲门，他迈步走过去敞开门，淡定自若地开口道。
“那便去迎客。”
—
“慕将军，恕晚辈有失远迎，您光临寒府实在蓬荜生辉。”
裴衍则恭敬地低头抱拳，礼貌地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看样子倒像已知晓。
慕云海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讨厌被人拿捏的感觉，但面上依旧温和地应道。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晚辈一表人才，不知是否叨扰？”
“哪里的话，里面请。”
两人踏进门槛后，裴衍则一路领着他到了正厅，丝毫没有避讳什么，倒让慕云海感到稀奇。
“来人啊，上茶。”
裴衍则偏头吩咐侍候的小厮道，回眸对着慕云海抱歉地笑笑。
“让慕将军见笑了，我府上没来过什么贵人，您也不提前让晚辈准备准备。”
“无妨，今日一见，裴御长果真是清风明月。待人真诚，心如月明。”
慕云海弯弯唇角，启口便一番褒扬，人情世故倒是被他演得入木三分。
原本惜时如金的裴衍则没空陪他唱戏，只是帮九尾他们争取时间。务必要赶在慕云海看望时，让昏迷的崔尚书醒过来。
“晚辈得此夸耀，怕是拿出去炫耀一番也甚觉骄傲。”
“哈哈，裴御长真会说笑。”
两人“礼尚往来”地敷衍着，直到小厮端着茶盘上茶打断，慕云海笑僵的面容才逐渐沉下。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热气，送进嘴边浅尝，待一口入喉，他方才回味道。
“好茶确实是好茶，就是缺了品茶的人，也莫名少了几分兴致。”
可谓是一语双关了。
裴衍则嘴边的弧度上扬，挑了挑眉梢，盯着这人善变的面孔，直言不讳道。
“慕将军不就是那个品茶人吗？”
慕云海一脸茫然地对上他的眼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开怀大笑。
“不愧是年少成名的小圣人啊，老夫还记得你十八那年，不仅一举夺魁御长之位，还是一等进士科，跟状元那是相提并论。”
过去的辉煌被人铭记，本是少年得意。
然而裴衍则只是冷笑了一声，让活跃的气氛骤然降温，慕云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一道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偌大的正厅，丝丝凉薄。
“圣人也无完人，何况我只是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