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车子驶入学校门外的停车场,停车熄火。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沈翎没有主动下车,纪羽白也不催她下车,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后,是纪羽白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冰冷的语气,依旧没有表情。
“纪羽白,你还在生气?”沈翎小心翼翼的问。纪羽白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连正脸都不想给沈翎了。
沈翎伸手去拉纪羽白的胳膊,继续说道:“我今天看见阿姨这么随和,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就是说着说着就说到那儿了。不是对你没信心,是我自己的问题。”
纪羽白嗤笑了一声,回头看着沈翎,说话的声音没有温度。“你的问题就是你需要想清楚,你对我的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欢。我请你认真的思考,请你想清楚,如果真的没有期待,那么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毫无意义。就连表白都苍白脆弱的还不如一张白纸!”
沈翎微微的抖动着身体,她看着纪羽白,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什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纪羽白动气,她紧张的手指都开始发抖。
又过了很久,四周一片安静。沈翎平复了心情,却拿不定主意要说点什么去缓和一下气氛。她只能伸手去握住纪羽白的手,这一次,纪羽白没有避开她的手。于是两个人的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纪羽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捧起沈翎的脸,重重的印下一个吻。沈翎主动的闭上眼睛。这是一个带有珍视意味的吻,纪羽白小心翼翼的碰触着沈翎的唇瓣,动作轻缓温柔。
良久,纪羽白主动结束了这个吻,红着眼眶,柔声说:“记住我的话,回去好好想。如果没有想好,那么,沈翎。你就留着回忆,我们岁月静好,互不打扰罢。”
在沈翎惊异的目光中,纪羽白收回了手,别过脸去不再看沈翎,淡淡的扔下一句:“下车,你自己回去吧,今天我不能送你到楼下了。”
沈翎如遭雷击,瞬间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忽然明白了纪羽白话里的意思。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又不舍的回头看了看。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胡乱的擦了擦奔涌而出的泪水,头也不回的往宿舍楼跑去。她没有看见的是,纪羽白坐在那里,也终没能忍住,红了的眼眶终是没有管住泪水的滑落。
从这天起,沈翎就变得很呆滞,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除了上课,完成作业,做好学习分内之事以外,她沉默到极点。同寝室的姐姐们都觉得很惊讶,沈翎就快要变成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头娃娃了。连以往她最热衷的,周末去横店打工的活动,也暂停了好几周。
沈翎把纪羽白送她的白玉发簪放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都是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着发簪才能入睡。空闲的时间都在宿舍楼下的一颗大树底下发呆。有时候发呆能持续好几个小时,甚至不吃不喝。
于是,沈翎在没有舞蹈选修课的压力加持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到让唐珊珊,甄珺都惊心动魄的想带她去看医生了。于是她们给何美慧打了电话。还在实习单位加班的何美慧急匆匆的赶回学校里,刚进寝室就看见沈翎披头散发的坐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发呆。
何美慧过去,心疼的摸了摸沈翎的头,问:“小翎,你今天吃饭了没有?”
沈翎回头看了看何美慧,微笑着回答:“吃了,我最近没胃口,吃的少。”
“你有心事?可以跟慧姐说说吗?”何美慧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沈翎的身边,心疼的搂着沈翎道,“说吧,慧姐听着呢。”
“慧姐,我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你听完不要笑话我,好不好!”
“不会的,哪能啊,你聪明乖巧,是我们寝室最招人稀罕的妹子了。不会的啊!”何美慧拍了拍沈翎的脸,鼓励她说下去。
“慧姐,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纪羽白忽然跟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问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我当时吃了一惊,我不敢相信,我喜欢的男神居然也喜欢我。我从来没想过纪男神会喜欢我。”
沈翎的眼泪无声的滚落,“你们不要怪我没有回来告诉你们,我当时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们才好。因为我没有拒绝他的表白,但是也没答应立刻就做他女朋友,去开展一段恋情,去谈一场恋爱。我还没想好。我总觉得这不真实。我说要考虑一下。”
沈翎的眼泪越掉越多,“这个学期结束,我们就要去实习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没有留在S市的机会,不出意外,我肯定是回F市或者去无锡的。我对异地恋没有信心,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件事情。可是我太喜欢他了,我就想着拖延一下再答复他好了。多拖一天,我就多一天能跟他在一起了。可是后来,后来…”
沈翎泪如雨下,肩膀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寒假结束,我回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了纪羽白的妈妈。他妈妈对我很友好,也问我没答应是怎么回事,我就说,说了我不敢对未来有太多的期待,只要没有期望,那失望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太伤心。可是后来,纪羽白觉得就是我对他没有信心,他觉得我不是真心的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表面的东西,我都没有勇气跟他一起去面对未来未知的困境。他跟我说,要我自己想清楚,如果想不清楚,就岁月静好,互不打扰。”
说罢,沈翎伏在何美慧的身上泣不成声。
唐珊珊跟甄珺听完,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原来沈翎这些日子真的是要把自己往死胡同上逼啊,怪不得瘦了一大圈,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何美慧低声的安慰了沈翎几句,就把她扶上了床,安顿她睡下。或许是哭累了,不多时,沈翎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