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白搀扶着沈翎,坐了起来。摆好小桌板,递过来一杯外卖的粥。
“没走太远,就附近找了家粥店买的,你凑合先垫一垫。”纪羽白完全没有理会沈翎是否有回应,塞了一把一次性汤匙在她的手里。
“你是因为最近神经衰弱引起的短暂性昏厥,没有太大的问题,回去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你先吃,我去给你办一下手续。一会儿就可以送你回去了。”
看着纪羽白离开病房的背影,沈翎有一瞬的失神,真的只是神经衰弱吗?
这连续好几天奇怪的梦镜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中邪了?
沈翎,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吃着粥,完全没注意粥汤滴在了小桌板上,一片狼藉。
纪羽白拿着一叠医院的单据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翎失魂落魄的样子。失去焦距的双眼,机械的端着汤匙往嘴里送着粥,却滴的桌板和身上都是。
好容易等到沈翎的汤匙已经从粥碗中舀不出粥来了。纪羽白上前接过了一次性粥碗,并用才给沈翎擦过脸和手的毛巾,仔仔细细的又给沈翎开始擦起脸来。
微睁的杏眼,羽扇般纤长的睫毛,挺直而小巧的鼻子。沈翎一直都是好看的,只是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蹦蹦跳跳的扰乱了大家对她的印象。
还有这张小嘴。明明是张惹人怜爱的樱桃小口,却因为沈翎的叽叽喳喳和时不时的歪理邪说,凭添了几分桀骜不驯的烦人。
纪羽白轻轻的擦拭着沈翎莹白的脸颊,眼神落在了她眼下隐约透出的清灰色处,心下却多了几分落寞。
如今的沈翎,早就脱去了年少时的稚嫩与桀骜。沉静之下,所有的优点都展露了出来,所以,前有关磊,后有林子健。如此这般,趋之若鹜,他要怎么跟沈翎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你先去把病号服换了吧,桌板和床我来收拾。”纪羽白的声音极尽温柔,刻意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一样。
沈翎的脸红了一红,她低着头跳下病床,抄起床尾的衣物,头也不敢回的钻进卫生间,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似乎,关门的声音越大,她就能保持越高等级的清醒。
这一次,纪羽白顺利的登堂入室,借着送沈翎回家,终于进了沈翎的家门。
因为纪羽白在下车前,车门全锁的告诉沈翎,“不让我上去,我现在就掉头,带你去我家。”
纪羽白进门的第一时间,去翻看的居然是冰箱。在看见冰箱里整齐的囤放着肉和各种蔬菜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像绽开的花朵一样,明媚至极。看的沈翎的心,微微发痒。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男神如此这般明媚招摇的笑容了。
上一次看见纪羽白笑的这么招摇是什么时候?她有些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纪羽白曾经跟她说过,他知道自己长得好,所以会刻意的去控制自己,很少笑的如此招摇。只因为,长得好的人,不论男女,经常笑的招摇,难免会被人误会成轻浮。
“你可以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去睡个回笼觉。”纪羽白仍然是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一样,“我给你做午饭,我们吃清淡一点,好么?”
沈翎无语的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纪羽白的提议,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没拒绝,单纯的就是陷在纪羽白的温柔语气跟招摇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沈翎盘起头发,用最快的速度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套长袖长裤的家居服就钻进被窝里去补眠了。
漆黑的阶梯教室,斑驳的泛着灰色的黑板,各种颜色的粉笔,开了又关的‘咔嗒’声,卫生间里定时冲水的声音:‘滴滴!哗!刷刷!卡!’。
最后是那个穿着一身黑色,把脸隐藏在兜帽中的神秘人。
在神秘人被无限放大的,嘴角那一抹邪魅的微笑中,沈翎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从床上掉落,手中紧紧抓着方才盖着的薄被。
沈翎的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这几天只要她闭上眼就全是这些画面,再这么下去她是不是会疯掉?
“怎么了?”纪羽白听见卧室的动静,不放心过来看看,就发现沈翎坐在床边的地上,手里拽着薄被,瑟瑟发抖。
他上前,伸手抱起沈翎,想要把她放回床上。冷不丁,沈翎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脸重重的磕在他的颈窝里。
纪羽白顿在原地,他忽然停下了动作,他不想放下沈翎了。如果可以,他想就这么抱着她,一直不要放下去。
片刻后,纪羽白抱着沈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放开她,就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坐在了沙发上。
厨房里,汤锅里,炖着的排骨萝卜汤的香味渐渐的飘散开来,整个客厅都弥漫着汤的香味。沈翎才慢慢的觉得自己好似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她收回自己环着纪羽白脖子的手,下意识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想要跟他再拉开一点距离。
“你,能不能别动!”纪羽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暗哑。
沈翎抬眸,一眼望进纪羽白幽深的眸色中,心下滞了一滞。僵着脖子,一头靠回了纪羽白的颈窝之中。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沈翎秒懂,不敢再有任何动弹,僵直着身体,艰难的维持着现状。
纪羽白双手抱着沈翎的腰,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吗?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竟然从床上跌了下来?”
“江湾四中综合教学楼的阶梯教室。我梦见了我高二时,因为晚自习睡过头,被关在楼里,捱了一晚上,到天亮才离开。”沈翎语气平缓,仿佛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那有什么可怕的,值得你吓成这样?”纪羽白的手轻轻的抚着沈翎的背,一下又一下,轻缓而又舒适。
“有一个人,一身黑衣,看不见脸。也被关在楼里,他看见我了。我不想被他找出来,躲了一夜。”沈翎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当年真实发生过的。我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