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杀人辉?
老顶在说咩样笑话。
杀人辉战力爆表,一个人斩一条街。
和呢种猛人斗,找死啊。
鬼头刚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他清楚自家老顶的个性,唔有把握的事情唔会说。
话一旦出口,绝难收回。
“老顶,唔系开玩笑?你知道我手下人少,看场子的加起来也才两百个打仔,杀人辉手下可是有几千人啊---”
临河街械斗的事情都上了电视,杀人辉笑着戴头套的样子让港城古惑仔直呼“好巴闭”。
鬼头刚看过新闻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
呢种时候宁做狗熊,唔做英雄!
“老顶,一千多号打仔,我的仓库都装不下呀,点会系人家对手?”鬼头刚嘟哝道。
“阿刚,你要唔做,唔认我呢个老顶!”
水房金拉下脸,一口把酒喝干。
“老顶,唔生气,我只系担心。”
“阿刚,我都打听清楚了,临河街械斗绝大多数系杀人辉从金三叔那边借来的,杀人辉手下顶多只有百来个人。”
“只要谋划妥当,干掉他唔难!”
见鬼头刚还在犹豫,水房金逼迫道:“阿刚,大佬林已经在查上次丢货的事情,唔要我出面指证你。”
嗡嗡!
鬼头刚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
大佬林手下业务有三大块,散粉、赌档、A货,最近大佬林忙着开仗,唔有心思过问A货的事情。
鬼头刚趁机中饱私囊。
但系,呢件事十分隐秘,白纸扇水房金点解知道?
面对水房金阴沉的目光,鬼头刚觉得浑身燥热,喉头发干,他抓起桌上的啤酒,咕噜咕噜猛灌了一气。
“老顶,我干!”
“呢个就对了嘛!好兄弟,有钱齐齐搵,有难齐齐当。指望老顶挡灾,自己享福的按照帮规应该三刀六洞啊---”
水房金脸上带和笑。
呢种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墙上风干的白灰,一碰就掉下来碎成渣----
凌晨一点,酒局结束。
水房金坐车去了西九龙的佐敦道,在古玩街口下车步行。
深冬的港城有些冷,水房金紧了紧黑色大衣,拉下帽檐,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尽头,有一间古玩店还亮着灯。
一个戴着墨镜、身子佝偻的老头正在用鸡毛掸子擦着瓷瓶上的灰尘,就像是用手指在拈豆腐上的灰尘一般。
“邢老板--”
水房金呵呵一笑,推门进去。
老头身子一震,慢慢的直起腰,头上白发根根直立,一张枯瘦的脸上两只眼睛透着狐疑不定的光。
“你找边个?”老头茫然的问。
“账房老邢,当年大圈帮白纸扇,策划了白沙洲、龙水头之战---后来因妻儿惨,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水房金说完,目光好像矿灯打在老头脸上。
老头苍白的脸泛出血色,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你系谁?”
书房金做了一个手指,食指、中指、拇指交互扣在一处,老头扫了一眼,面色大变:“你系大圈帮的人?”
“你难道唔是?”水房金翘着二郎腿,微微一笑。
“现在唔是。”
老邢直起身子,冷声道:“客人要买货,欢迎。要谈江湖事---”
咣当!
老邢一把拉开大门道:“慢走,唔送!”
呵呵!
水房金额头的皱纹都笑开了,好像水波在晃动:“老邢,生意人和气生财,边会赶客人走?”
“有咩生意?”老邢斜着眼问:“我现在孤身一人,只想安稳过下半辈子,唔想再参合打打杀杀的事情。”
“老邢,呢件事情唔要你参合,只是提供点消息,让我们大圈帮可以重振声威即可--”水房金的手指扣着桌面道。
“水房金,你早就退出大圈帮,过档和联社,边会和大圈帮有关系?”老邢觉得水房金每一条皱纹都透着狡诈。
和呢种人打交道要小心!
自己呢个岁数,仲有咩样追求。
平安到老就系福气。
“去年,大圈帮话事人水蛇被斩死在沙头湾,据说有五吨的货不知去向。老邢,呢件事情你可知道?”
水房金目光紧逼,好像恶狼。
老邢打了个喷嚏,笑道:“唔知道!我早就不问世事,呢些我都唔想听。冇有生意,请走好,我要打烊啦。”
说着,老邢就去抬门板,准备把门关上。
咣当!
水房金抓住木板,推在地上。
尘土飞扬,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互相对视着。
“水房金,你想点样?”老邢气愤的问。
他只想安稳过完后半辈子,唔想再沾染江湖事,点解呢个家伙唔肯放过。
“老邢,告诉我老刀在咩地方,我就唔打扰。”水房金一字一顿道。
呼呼!
冷风从豁口处倒灌进来,手脚冰冷。
老邢缓缓抬头,沉声道:“我唔知道呀!”
“好,你先看看呢个!”
水房金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旗袍女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笑得一脸灿烂。
看到呢张照片,老邢面色大变:“你抓了我的妻儿?”
“老邢,唔系抓,系请嫂夫人和令公子在我家小住几天。令公子很可爱,和我家的小子一起玩得很开心---”
水房金依旧在笑,笑容让老邢觉得冰冷。
“老邢,唔想到当年那场灭门惨祸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你一直唔退出江湖!仲在江湖中,就要谈江湖事--”
砰!
水房金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水溅了老邢一脸。
屋旁的树上,一只老鸦都被惊醒,扑棱着翅膀飞走---
屋内。
头顶的昏黄白炽灯在冷风中晃动,大片灯影摇摆,老邢伫立在暗影中,一动不动。
躲了呢么多年,还系唔躲过。
当年的事情总该有个了断,但老邢唔想到水房金仲来找自己。
呢个人诡谲如妖,真系可怕!
“老邢,点样?”水房金抓起桌上的照片,举在眼前。
妻儿的一颦一笑,都系如此牵挂。
老邢嘴角不住抽搐,双眼变得血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水房金,点解要逼我到呢一步?”
“老邢,唔是我要逼你,当年的债是你造下的,现在就该你来还。唔还的话---”
唰!
水房金抓起桌上照片,撕成碎片,用恶狼般的目光盯着老邢:“唔还,我只有对唔住你的家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