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堂中。
中年儒生正襟端坐,手抚颔下短须,目光在苏离身上流转,仔细打量,古井不波之间,细致入微的将各出细节都看在眼里,纳入心中慢慢思量。
儒生左右各坐着一位美貌妇人。
气质更为端庄的自然是大夫人宁中则,隐约可见一丝雍容,不因身上布裙荆钗而受半分影响。
就连审视苏离的目光也是温和的。
至于另一位妇人,虽然同样端庄,但气质比较起来就比宁中则多了一点灵动靓丽,面相也看着要年轻一截。
与宁中则七分相似的美貌脸颊,容光看着更为艳彩三分。
只说冒昧,这个女人任谁看了都感觉要比宁中则胜上一筹。
但同样也会认为,这女人跟宁中则必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宁中则的妹妹吗?老岳好福气的!”
站在堂中如喽啰,却一点不慌的苏离,目光游离在两个女人身上,心里充满了对岳不群的调侃。
姐妹花啊,齐人之福啊,这个老岳真的是艳福齐天。
也许是苏离的目光过于直接,于是就引来了岳灵珊的无声警告,乌溜灵动的眼睛瞪大,故作凶恶的冲他露出了小虎牙。
苏离没觉得威胁,反而觉得可爱。
令狐冲还是个半大小子,年岁差不多比令狐冲小了一半的岳灵珊,就更是个孩子了。
钟灵毓秀的小姑娘故作凶恶的模样,说不出的有趣。
苏离情不自禁的在心底浮现妻子的模样,黯然感慨,如果妻子为他诞下孩子是个女儿的话,到七八岁的年级,应该也会跟岳灵珊这个灵秀可爱的小姑娘一般模样吧。
可惜……
相见之日不知何时。
“珊儿。”
宁中玟轻声呼唤,将故作凶恶的小姑娘岳灵珊拢进怀里,轻柔的抚摸秀发。
“二娘。”
小姑娘万千宠爱于一身,立刻就忘了跟苏离计较,腻在二娘怀里撒娇起来,一双点漆的眼睛时不时往正坐的父亲身上看,泛起丝丝可怜。
“好了,爹爹自有主张,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装模作样。你看冲儿自己都没在意,你急也没用。”
看破了小女儿的心思,宁中玟笑着点破,把怀里的小姑娘搂的更用力了一些。
“二娘~”
被看破心思的小姑娘不依起来,惹得岳不群一个回眼,立刻老实了。
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还没散完的令狐冲,心不在焉的站在旁边,有点神游天外,心思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既没体会到小师妹拳拳担忧,更对怎么处置苏离的问题毫不关心。
完全就像个局外人,引的安抚住岳灵珊的宁中玟不喜的颦眉。
默默将几个人的微笑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苏离保持中农家少年的木讷,默默做着几个人之间的人情关系分析归纳。
其中尤以宁中玟为重点。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因为这个人是新出现的,原著里根本就没有的一个。
“你可记得,你是何方人士?”
观察苏离许久的岳不群终于开口询问。
“我,我,我不曾记得……我只记得,村前有条小河,在村里往西边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白头山,听村正说那是太白峰哩。”
苏离故作忐忑的坦诚回答。
至于具体,那是根本没有的。
编造出身,就要编造更多细节来补充,侧写师的丰富经验告诉他,最好的答案就是这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回答最好。
笑傲江湖的背景是古代,且大概率是明朝。
在这个没有路引的年代,巨大部分平民百姓一辈子都没出过乡县,一个乡下小子不该知道的太多。
真诚的继续装傻就对了。
聪明人想的多,会自动帮他脑补出答案的。
不管眼下的坐拥姐妹花,享尽齐人之福的岳不群怎么变化,老岳无疑依旧是个顶顶的聪明人。
苏离贯彻装傻方针到底,等真装不下去的时候再说应变不迟。
“向西能看见太白峰。”
果然,岳不群闻言沉思了起来。
“夫君,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附和,就是斜谷道眉邬一带。”
岳不群沉思的档口,宁中玟出声提醒。
“陈仓道眉邬一带?今岁暴雨,渭河水暴涨,径流眉邬的干沟河泛滥成灾,百姓遭灾流利不知凡几。”
岳不群抚须的手一顿。
事情有些巧合了。
水灾之下,百姓流离失所,这还怎么去查苏离的身份?
这没法查了。
“也是个受了苦的孩子。”
宁中则有些感性的叹息,看着苏离的目光审视少了,怜爱多了。
“冲儿,你带苏离下去休息,安置好他自己去抄写弟子规十遍,三日内拿给你二师娘检查。”
沉吟了一下,岳不群沉声下令。
“是,师父。”
令狐冲的回答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了无生趣。
蔫蔫的示意苏离,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带头往外走。
抄书对他来说绝对是痛苦不堪的惩罚。
作为拘谨木讷农家少年的苏离,自然是听之任之,适当的表现出一点巴不得快些离开的情绪。
“灵儿,你也去玩吧,不要去打搅冲儿知道吗。”
等令狐冲带着苏离出了正气堂,宁中玟也把岳灵珊打发走。
“哦。”
噘着嘴带点小情绪,岳灵珊不太情愿的也走了。
堂中就剩下夫妻三人,气氛不见放松,反而显得更凝沉了一些。
“师兄,苏离这孩子,你怎么看?”
宁中玟率先打破沉默。
比起雍容稳重的结界,她更有朝气跟活力一些。
“他不对劲。”
岳不群几乎不假思索。
“平白无故跑到朝阳峰,要不是冲儿怕你发现跑去那里喝酒咱们三个都没人发现,他当然不对劲。夫君你这是废话。”
宁中玟杏眼一瞪,毫不客气。
“呃……”
岳不群被怼了个没脸,掐着胡子一时有些僵硬。
对这个比自己一轮多的二夫人,纯纯老夫少妻的关系,补偿心里之下很多时候难免就包容的近似放纵。
“玟玟。”
好在还有宁中则这个当大妇,跟他琴瑟和谐的姐姐在。
“我看那小孩子顶多不过是颗棋子,究竟如何还是要看夫君怎么做了。”
宁中则接过话头,眉头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