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芳芳还没反应过来——
我按住了她的胳膊，假装嘤嘤哭着。
“大嫂，你就别逼我了！ 我真的已经没钱了！ 我上个月的工资早被妈给偷走了，身上实在是没钱了。”
蔡芳芳：“？？”
我继续喊：“你先回去！ 等我发工资了，发补贴了，我马上给你们送家里去！ 大嫂，你就别逼我了呀！ 我也给你跪下了！”
这时，林敏敏将堵门口的同事推开，黑着脸扯开大嗓门。
“喂！ 她大嫂！ 你们一家子真的够了啊！ 做得太绝了！ 三天两头跑宿舍里偷钱打秋风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来这里闹着要钱！ 上次你婆婆连她的饭票都能给偷了去！ 小漫她是真的很不容易的！”
众人本来听得一愣一愣，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听蔡芳芳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能自私只为了自己，狐疑的眸光先后落在我身上。
直到我喊得那么大声，他们才先后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敏敏是我的室友，早就对洪梅时不时来宿舍大扫荡的恶心行径气得要命，常骂她比白雪公主的后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见蔡芳芳竟跪在地上逼没钱的我必须掏钱，向来脾气火爆的她气得直接发飙！
“天底下后妈多的是！ 就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 小漫都已经没钱了，你们拿了偷了，还不知足！ 她都已经跪下了，你们是想要逼死她不成！”
现实便是如此。 大多数人都有一颗“见义勇为”的心，却又担心当出头鸟不好，所以只要没人主动跳出来，其他人都会继续保持沉默看热闹。
但一旦这个破口被捅开，其他人就会立刻跟风，帮着出声甚至是拔刀相助。
一众同事除了王大铭外，其他人都先后出声。
“未免太过分了……”
“都说了没钱，逼得小漫没法子都跪回去了。 没钱还能怎么样？ 哪有这么逼人家的！”
“听说是后妈那边的儿媳妇，不是她的亲大嫂。 唉……历来在后妈手头上讨日子就不容易，小漫不是第一人。”
蔡芳芳吓了一跳，慌忙摇头要解释。
我扬声：“大嫂，你别说了！ 等我发了工资和补贴，我就给家里送过去。 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你不能在这里闹呀。 同事们一个个都不容易，辛苦赚点儿工资，又要养家糊口，老人要养，孩子要带，各人都有各自的难处。 我不好跟他们开口借的。 大嫂，你就别逼我了。”
“那个——”蔡芳芳支吾：“你对象的事——”
众人瞧见院领导越来越近，不敢围观更怕被开口借钱，静悄悄都回去了。
李姐瞪了瞪一众吃瓜的病人和家属，挥手压低嗓音：“都回去！ 回去！ 要打针不？！”
很快地，围观的人如鸟兽散。
蔡芳芳有些生气，甩开我的手站起来。
“小漫！ 你——”
我冷冰冰瞪着她看，一字一顿威胁。
“大嫂，离婚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不然从下个月开始，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你们再敢乱来，小心我让我爸先离婚。”
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喜欢得寸又进尺。 洪梅一家子都是这样的人。
一旦被他们纠缠上，你要比他们凶，或比他们还无赖，不然肯定要吃亏。
打交道多了，我自然懂得该如何拿捏他们。
他们家本来的小房子早卖掉了。 要是我爸跟洪梅离婚，他们几人连一个落脚之地都没有，更别说其他！
我咬牙：“别现在给脸不要脸，小心以后没以后了。”
蔡芳芳被我的气势吓着了，一向胆子不大的她瞧见浩浩荡荡走来的大白褂队伍，本能埋下脑袋。
“我……我……小漫你别生气。”
我轻轻推了推她，低声：“回去吧。”
院长后面的外科主任微笑喊：“小顾，下午值班呀？ 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大型手术要做？”
蔡芳芳瞧见如此大阵仗，不敢再待下去，灰溜溜从角落溜走。
我笑开了，大大方方跟主任聊起来。
尽管面上装得风平浪静，心里却直打鼓。
洪梅竟跑去保卫部那边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阿秉？
糟了！ 事情一旦闹开，大姑姐多半也会知道。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压根没心思上班。
一旁的林敏敏见我心不在焉，心疼低声：“小漫，你还好不？ 你身边真的没钱了？ 要不我借你二三十块顶一顶？”
我微愣，转而摇头。
“不用，我身边还有一丢丢，顶到发工资应该没问题。”
林敏敏忍不住为我不平，道：“不给就偷，偷不着就上门逼，你爸究竟是看上他们家哪一点了！ 这不是现实版引狼入室吗？”
我苦笑：“我也问过我爸，可他除了叹气就是叹气，一声不吭不答，我也没法子呀。”
顿了顿，我从包里取出一把崭新的钥匙递给她。
“我前天把宿舍的锁给换了，这是新钥匙。 放心，洪梅以后再也进不了咱们宿舍了。”
林敏敏欢喜不已，道：“早就该这么做了！ 对了，你那对象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们帮你掌掌眼呀？ 听赵姐说长得又高又俊，军人气质十分显眼，一猜就知道是军人。”
我眨巴眼睛，将我们领证的事告诉她。
林敏敏惊呼：“这么快手脚？ 真的假的？”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林敏敏笑嘻嘻调侃：“她说她结婚了！ 你们信不信？ 信不信？ 骗谁呢！”
众同事都哈哈笑了。
我故意扬声：“真的！ 过两天就来发喜糖！”
众人只顾着笑，全都当我是在开玩笑。
我张望来去，发现刘美美今天不在。
对面的林护士解释：“她这两天请假，说是要陪对象去弄什么转业证明。”
“军人转业挺多的。”林敏敏好奇问：“你对象呢？ 以后也会转吧？”
我摇头：“应该不会。”
林敏敏忍不住提醒：“你可要看紧他，听说时不时会有调动。 你的单位在这里，可不好随时想随军就去随军。 到时呀，可能就得两地相思苦咯！”
我苦笑：“暂时不担心这个。”
现在最担心的是洪梅把话说得太难听，万一被大姑姐知晓……
思及此，我的心就揪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