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一大早本来霞光灿烂，众人以为今天多半是艳阳天。
谁料不知从何方突然卷来一片黑云，哗啦啦下了一场雷阵雨！
大雨来得快，消失也快，转瞬又是阳光明媚。
东南方的天空架起一道美丽彩虹，明亮又清晰，点亮了每位上班人的心情。
我下了公车，迎着凉快的晨风走进医院大门。
七点多的时候，同事们陆续都到了。
王大铭一边套上大白褂，一边通过角落的镜子偷瞄我几下。
我淡定绑起头发，一边跟林敏敏讨论病人的情况。
林敏敏探头出来，低声：“病人的情绪不怎么好，问话也爱答不答。”
“一会儿进去好好安抚几句。”我道。
一旁的李姐捧着记录本喊：“巡回护士是刘美美。 林医生还在里头换衣服！ 主刀是主任——主任呢？”
“来了！ 到！”
这时，张主任匆匆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把伞。
王大铭目瞪口呆：“张主……？ 您——您怎么来了？”
张主任瞥他一眼，答：“今天早上我有手术。”
“什么？”王大铭脸色变了变，问：“您——您有什么手术？ 您身体没事吧？”
张主任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今天四号病人做子宫肌瘤切除手术呀。”
王大铭惊讶瞪眼，转而看向我。
我好整以暇淡定看着他，问：“有事？”
他的眼神窘迫躲闪：“……没事。”
值班护士喊：“四号病人吴秀梅已经推进去手术室了！ 麻醉医师在做准备！”
张主任换好衣服后洗手，拿着病人的检查报告和数据表再次查看。
我也在一旁看着。
这时，林敏敏一边系扣子，一边风风火火走过来。
倏地，“哎哟！”一声，她脚下骤然一滑，手一把往我抓来！
我只觉得侧面白影飞掠，本能抓了过去——手腕顿时一阵刺痛！
“小林！”张主任吓了一大跳！
林敏敏堪堪站好，转而脸色惨白扶着小腹。
我的手背被抓出血，手腕也火辣辣痛着，但顾不得自己，赶忙手忙脚乱搀扶林敏敏坐下。
其他人匆匆凑过来，七嘴八舌紧张发问。
“天啊！ 没扭到吧？！”
“伤着没？ 没撞伤吧？”
“哎哟喂！ 你是有身孕的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林敏敏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小腹。
“不行……刚才腰歪了一下……心跳好快……肚子好像有些难受。”
众人赶忙推来病床，搀扶她躺下。
林敏敏虚弱眯着眼睛，不停深呼吸。
“怪怪的……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李护士长道：“别耽搁了，马上送她去妇产科找同事保胎。 麻利去！”
“对！ 还不到稳定期呢，得去看看。”
“孕妇最怕摔！ 刚才差一点点就摔了！ 要不是顾医生及时拽住，后果不堪设想呀！”
张主任紧张喊：“跟一两个人过去照顾着。 哎！ 等等！ 一会儿手术的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不能走！”
“好！”李护士长赶忙找人。
林敏敏却拉住我的手，问：“你的手怎么样？ 不能手术了吧？ 伤得真重？”
我捏着手腕：“……不敢动弹，恐怕是伤了骨膜，一会儿得找骨科的赵姐看看。”
“惨了惨了！”林敏敏为难问：“张主任，我们——我们这样子怎么办？ 麻醉医生都进准备室去了。 我现在肯定不行，躺着都觉得难受……小漫的手连动都动不了啊！”
张主任看着我破皮流血的手背，蹙了蹙眉，却仍镇定得很。
“不怕不怕，主刀的人是我，不是小顾。 没事，这不是大型手术，你这个二助可以不用。 至于小顾这个一助——要不就换——换——”
我和林敏敏不约而同看向王大铭。
张主任循着我们的目光看过去，继续道：“就换王大铭吧！”
我连连点头：“对，就选他吧。 副主任他今天在门诊部，压根没过来。”
王大铭惊恐瞪眼：“！！！”
林敏敏忙附和：“对对，那就王医师去吧。 张主任，他上次还说没什么实践学习的机会。 您亲自主刀的大好机会，王医师自然不能错过。”
“不不不！”王大铭吓坏了，连连罢手：“我——我今天不行！”
林敏敏听见当没听到，虚弱喊：“快……我肚子好像又痛了，马上去妇产科保胎。”
李护士长不敢耽搁，自己亲自送林敏敏去了妇产科。
我扶着手腕，匆匆留下一句“我去骨伤科那边。”，然后快步飞奔下楼。
王大铭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办公室，紧张道：“张主任，我——我对病人的病情一点也不了解！ 我不能参加这场手术。”
张主任一听，脸暗沉下来。
“不了解就多看看，只是让你当一助，又不是让你主刀。 如果你实在不行，一会儿你就站一旁看着，配合缝合打结止血我都自己来。”
一般手术都得有两个医生，一位主刀，其他一助二助，甚至更多。 这手术不算小手术，至少得有两位医生在场。
要不是小顾和小林突然出了意外，张主任也不会临时抓王大铭做替补。
王大铭虽没什么主刀经验，但做一助二助都好多年了。 想不到一个子宫肌瘤手术就能把他吓得手足无措——真真是匪夷所思！
王大铭只想脚底抹油溜走，手不停颤抖。
“我……我……”
张主任沉声命令：“别支吾了，快把这些资料和Ｂ超照都看一遍！ 快！”
王大铭咬了咬下唇，暗自紧张不已，悄悄往隔壁护士站张望。
不料，貌似他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此时，姗姗来迟的刘美美正拉着两个同事在走廊的另一端耳语。
同事听完面面相觑，怯怯往办公室的方向瞄去。
“真的假的？”
“你会不会听错了？”
刘美美不住点头：“亲耳听见家属说的……千真万确。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上去消毒室。”
这时，吴山正在病房里，拉着一众病人家属们低声窃语。
“真的？ 不是吧？ 现在的医生咋都这样？ 一点儿医德都没有！”
“嘘！ 小声点儿！ 一会儿让他们知道了，非给你们小鞋穿不可！”
“忒过分！ 一点儿医德都没有！ 算哪门子的医生！ 你们得去揭发呀！”
“那肯定去……手术结束就马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