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媚儿走到蒋珂座位旁边，抬手敲了敲课桌，用命令的口吻说，
“喂，你跟我换一下位置，我要坐这里。”
纳骨眼睛忍不住微微眯起，她不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但她有些不爽。
蒋珂趴在臂弯里像是睡着了，孙媚儿抬手还要再敲，纳骨出声拦住她，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不熟吧？”
“谁说我想跟你坐一起？我只是觉得这个位置好而已。”
孙媚儿伸手捂住嘴巴，好笑的说，“别太自恋了小妹妹，姐姐我不搞蕾丝哦。”
纳骨不想吵醒蒋珂，她抬抬下巴，示意出去说话，孙媚儿就当没看见，伸手要推蒋珂的肩膀，没想到手一下落了空。
蒋珂打着哈欠坐直身体，他避开孙媚儿的手，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淡。
“……”
孙媚儿没想到这npc居然是个帅哥，她的眼睛微亮，嘴角不自觉上翘，
“帅哥，换个位置呗，我想坐在这里。”
纳骨眉头一竖，还没说话，蒋珂冷冷的拒绝了，“不走，不换，不谈，滚。”
言简意赅，直抒胸臆，畅快淋漓。
纳骨眯眼笑了起来，她撑在桌子上，幽幽说道，
“我也不想搞蕾丝，所以咱们还是避开些吧，高鑫应该会想跟你一起？”
话音刚落，高鑫就走了过来，他看看纳骨和蒋珂，偏头问孙媚儿，
“你找这个新人做什么？”
“她想跟我坐一起呢。”纳骨拖长语调，懒懒的说，“我就是一个新人，可承受不住如此厚爱，你们就挺合适的，不是吗？”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那纳骨的语调总让人觉得她是在嘲讽。
高鑫不适的皱起眉头，他看向孙媚儿，语气加重了些，
“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
“这，没什么事，都是她乱说的。”
孙媚儿搂住高鑫的手臂，胸脯有意无意的贴紧，她狠狠瞪了眼纳骨，拉着高鑫往外走。
到教室外面，高鑫的脸色还没有好转，孙媚儿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
“那纳骨可不简单，精得很，我是想换个位置坐在她得旁边，好盯着她。”
高鑫透过窗户朝里望了一眼，看见那新人玩家趴在桌子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摇摇头说，
“别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一个新人再聪明也掀不起水花，重点还是放在游戏上。”
“高哥说得对，我知道了。”
孙媚儿谄媚的笑笑，胸脯更贴近了一点，高鑫得意的搂住她的腰，大手不安分的上下摩挲，惹得孙媚儿惊叫连连。
教室里，纳骨看着面色冷淡的蒋珂，还以为他被吵醒了心有不满，连忙双手合十赔罪，
“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来找事。”
“没事。”
蒋珂淡淡说了一句，低头清理课桌上的书本，书页翻动间气息吹来，纳骨鼻翼轻扇，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趴在桌子上，借着这个动作轻声说，
“昨晚有人敲你的房门吗？”
“人没有，鬼倒是来了一只。”
蒋珂轻笑一声，她接着问，“是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鬼？”
“不然？”
纳骨往他那边挪
蒋珂抬手嗅了嗅袖口，眉头微蹙，余光看见纳骨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他哼笑一声，
“你好像有话想说，想交换线索？”
“确实有这个打算……要是能合作就更好了。”
纳骨笑得一脸谄媚，“我一眼就看出来你跟高鑫他们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浑身散发出强者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
蒋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彩虹屁，“说人话。”
纳骨话语一转，“大佬，我想抱大腿。”
“呵。”
蒋珂轻笑，他看着趴在桌上的纳骨，半张脸埋进臂弯里，这个姿势下竟有种乖顺的感觉，当然这只是幻觉。
他撑着下巴瞥她，“说说你的发现，看样子你好像知道不少线索。”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纳骨弯眼笑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最大的猜测是那个女鬼，虽然她穿着嫁衣，但显然很不合身，我怀疑她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还是数量稀少的美术生。”
“棉被里裹着的棉絮上沾了不少颜料，你身上就是颜料的松木香，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蒋珂追问，转眼看见纳骨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他好笑的摇摇头，答应了前面的要求，
“我跟你合作，但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我可不想跟那群人接触。”
“我懂我懂。”
纳骨上道的点点头，她掏出口袋里的绳结，借着书本的遮掩展示在蒋珂面前，
“这东西就是我在棉絮里找到的，是女孩会喜欢的饰品，然后根据我得到的线索，这绳结能驱逐女鬼，只要有了它，接下来就不用怕女鬼了。”
蒋珂接过绳结仔细端详，轻声说，
“那你还需要跟我合作什么？只要有这东西，副本完全可以躺过去。”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纳骨脑子里闪过女鬼破碎的嫁衣以及封锁的三楼，眼神闪烁，
“我看见她离开的方向，她往三楼去了……整个三楼都被封锁了，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蒋珂观察绳结的动作一顿，他垂眼看向纳骨，正好撞上对方微亮的眼睛，她此时的模样与平常的慵懒截然不同，就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整个人神采奕奕。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看不出来，你的好奇心还挺重。”
“所以说，”纳骨轻舔唇角，狡黠的眯起眼睛，“你要跟我一起吗？”
“为什么不呢？”
蒋珂跟着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乐子。他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和绳结一起放到纳骨面前。
纳骨拿起来细看，发现那是一枚染血的银质徽章，她有些疑惑，“这是？”
“我从床垫底下翻到的，仔细看看右下角，那里有一行小字。”
纳骨看过去，右下角正是染血的位置，血渍黏在上面，像永远无法抹除的污点。
“215-裴泽。”
纳骨轻声念出小字，她挑眉问，“215是什么？宿舍号吗？”
“宿舍号最多到10。”
蒋珂手指轻点课桌，提醒说，“班级就不一样了，有几个特殊班，数字在10之后。”
纳骨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高二15班？”
“没错。”
蒋珂满意的点点头，纳骨把徽章还给他，想到自己先前听到的规则，连忙补充说，
“那个女鬼叫青媛，既然她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应该能找到她的档案。”
“档案室在顶楼，抽时间可以去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中午午休时间去顶楼寻找线索。
……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纳骨虚脱的趴在桌子上，这就是不吃早饭的后果，虽然她上午跟着蒋珂睡了两节课，但还是饿的不行。
看着周围的学生往食堂走，纳骨想叫蒋珂一起，扭头却发现他毫不留情直接走了，走之前倒是提醒了一句不要浪费食物。
她知道对方想要伪装成npc，无奈的点点头，补充提醒了一句不能吃肉食，看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人群里。
“纳骨，你跟那个npc的关系很好吗？”
冯小怜从后面探出头来，她好奇道，“我看见你们上课还在传纸条……这个副本的npc这么智能啊。”
“……”
纳骨直起身子，她回头看了眼冯小怜，懒懒说道，“帅哥嘛，就算只会写一二三四也没关系，脸好看就行。”
“他确实长得很帅。”
冯小怜赞同的点点头，她走到纳骨旁边，笑着邀请，“一起去吃饭吗？咱们早上都没吃，实在有些饿了。”
“唔，走吧。”
纳骨应了一声，起身往食堂走去。
说起来她还没去过这所学校的食堂，所幸路上有不少学生npc，她们跟着人流往前走，很快找到位置。
食堂只有一楼，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学生，大部分都是npc，纳骨想到之前看到的徽章，一边往里挤一边打量其他学生。
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类似的学生，他的胸口别着一枚银质徽章，颜色铮亮。
纳骨连忙挪到男生旁边，刚想搭话，男生扭头看了她一眼，神情瞬间变得惊恐，就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手里的餐盘都在不住颤抖。
“同学，你——”
她才刚开口，男生竟满脸慌乱的转身就跑，纳骨连忙追了上去，她挤开熙攘的人群，跟在他后面跑出了食堂，正要接着追，没想到那人的身影直接消失了。
“纳骨！你，呼！你怎么了？”
冯小怜喘着粗气追到门口，她一头雾水的看看四周，不知道纳骨在追什么。
“没事，我看错了。”
纳骨摇摇头，等她气喘匀了再回到食堂，里面的学生少了一些，她带着冯小怜走到早餐摊位，里面还有一些白粥和包子。
她要了两个豆沙包和一碗白粥，冯小怜看着她清淡到发指的午餐，迟疑的问，“你是不是没钱了？我可以帮你买一份饭。”
学生手里都有一张饭卡，吃饭或是其他开销刷卡就行，纳骨那张饭卡还剩不少钱，但她不想吃其他食物。
谁知道食堂里还有什么规则，包子白粥是最不容易出错的选项。
她看见冯小怜对着那些荤食档口咽口水，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她，
“大鱼大肉还是少吃为好，这年头奸商太多了，说不准里面混了什么老鼠之类的脏东西。”
“别这么说！”
冯小怜脸色变青，她僵着脸抱怨，“我都不敢吃了。”
“那就跟我一起喝粥吧，要是想吃咸的，可以往里放一勺辣椒。”
“辣、辣椒！你是魔鬼吗？！”
冯小怜表情几度变换，她这下彻底没了食欲，苦着脸买了跟纳骨一样的食物，梗着脖子往下咽。
纳骨倒没什么感觉，她慢悠悠把包子往嘴里塞，冷眼观察周围的人。
一个明显是玩家的男人买了一大份荤食，他端着餐盘走到餐桌旁，周围的学生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纷纷避开。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撇嘴骂了两句，也没多想，坐下来就开始吃饭。
纳骨紧紧盯着他的反应，男人吃得满嘴油光，到后来甚至上手抓着肉块往嘴里送，喉咙间时不时发出怪异的闷哼，就像猪在进食。
他的异样引来周围玩家的关注，他们不约而同放下碗筷，眼睛齐刷刷看向男人，等待着后面的发展。
冯小怜也注意到那个男人，她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面色渐渐发青。
一时间这片空间只有男人进食的声音，餐盘里的肉块缓缓见底，他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胀大，等到最后一块肥肉进肚，他的肚子已经鼓胀犹如十月怀胎。
光滑的肚皮上青筋虬露，暗红色的肉块在皮肤下游动，男人仰头咽下肥肉，喟叹的长舒一口气，他的喉间仿佛存在另一个声带，跟着发出震声闷哼。
“嗝——”
纳骨瞳孔一缩，她快速朝后退开一段距离，冯小怜机敏的跟上，刚走出两步，男人鼓胀的肚皮瞬间爆炸！
“砰！”
“该死！怎么这么臭！”
“快退开！”
人群潮水般快速朝两边涌去，以男人所在的餐桌为中心，空出了一大块位置。
鲜血脏器混合着肉块四处飞溅，连天花板都溅上不少，还有几个倒霉的玩家被淋了一脸，他们青着脸弯腰呕吐，恨不得把胃吐出来。
冯小怜跟着纳骨逃过一劫，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看向纳骨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依赖。
恶臭在食堂蔓延，纳骨屏住呼吸，捞过粥碗将白粥一饮而尽。
冯小怜虽然现在没有食欲，但她本能的跟着纳骨照做，费力咽下自己买的食物，心里庆幸刚刚纳骨那一番辣椒白粥的言论将她的胃口倒没了，不然现在更加煎熬。
除了玩家外，其他学生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面色如常的埋头扒饭，其实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碗里都是青菜等素食，没有人敢吃荤菜。
纳骨等着冯小怜吃完午饭，一边观察周围的学生，但这次没能再找到佩戴徽章的学生，这让她有些遗憾。
男人的尸体还倒在餐桌旁，纳骨抬手拢住鼻子，忽然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拖拽锁链的嗞啦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她循着声音望去，眼尖的看见一顶白帽子从后厨走来，与此同时大厅里响起嘶哑的声音，富有节奏的哼唱起歌谣，
“小猪，小猪，吃饱饱。”
“吃的肚圆滚熟，吃的哼哼作响。”
“小猪，小猪，快快变成大猪——”
仿佛癫狂的声音不断重复，随着来人的接近，那拖拽锁链的声音越来越大，纳骨皱眉看去，发现一个高大穿着白袍的男人拖着链条走到男人旁边。
他一对三角眼兴奋的眯起，肥肉横生的脸挤出狰狞的笑，他扯过链条的末端，抓着挂肉勾用力扎穿男人的嘴，将他像死猪肉一样拖拽起来，慢慢往后厨走去。
所有玩家惊惧的看着他的举动，食堂里再度回荡起那古怪的歌谣，
“小猪，小猪，快快变成大猪。”
“端上学生的餐桌，涌进他们的肚里。”
“小猪，小猪，出生啦！”
“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这个食堂，冯小怜彻底受不了了，她端起白粥一饮而尽，顾不上擦嘴，拉着纳骨想要离开这里。
纳骨也受不了那恶臭的味道，转身快步走出食堂。
冯小怜还没从刚刚的变故里回过神来，她看着旁边面色如常的纳骨，眼睛一亮。
她伸手扯住纳骨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我，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纳骨诧异挑眉，她偏头看了眼冯小怜，后者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慌祈求。
她点点头，答应了，“去花坛吧，就在教学楼旁边。”
冯小怜感激的扯起嘴角，跟在纳骨后面去了花坛。
这地方很少会有人过来，是谈话的好去处，纳骨大致猜到冯小怜要说什么，她懒懒的靠在花坛边，点头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我知道一些校园规则。”
冯小怜斟酌的开口，她看见纳骨脸上毫不意外的神情，牙齿不自觉地咬上嘴唇，半晌后接着说，
“是刚来上课的时候听到的，我以为你们都有……这个规则很奇怪，掐头去尾似的。就像早上规定七点半出宿舍，那个高鑫又说七点之后才能出去。”
“我，我实在弄不明白这些规则，我把它们都告诉你，你能不能带着我。”
冯小怜看着纳骨，央求说，“跟着孙媚儿她们，我迟早会被当作炮灰，还不如跟着你。就算要我去死，也，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她苦笑着扯起嘴角，“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纳骨认真打量她的神情，确定她没有说谎之后点点头，
“先说说你知道的规则。”
没有拒绝代表有戏，冯小怜振作起精神，快速说道，
“其他规则你应该都知道，只有一个有些奇怪，是关于宿舍三楼的。”
“宿管中午要午休，不能找她拿钥匙。”
“我转了一圈宿舍，只有三楼的楼道口有一个门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