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三楼的钥匙在宿管手里？”
纳骨眼睛微亮，想了想又摇头说，“你的那份规则很可能也不完整，应该还有其他限制。”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冯小怜点点头，皱眉说，“而且特意锁上一整个楼层，上面肯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说不准——”
她凑近纳骨，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音说，
“说不准，那个女鬼的尸体就在上面……生前遭受家人欺辱，还因美貌被迫嫁给六旬老人，最终惨死在新婚之夜，怨灵久久不散，而宿舍楼就建在她的尸骨之上？！”
声音到最后甚至都劈叉了，冯小怜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正确，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纳骨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这不就是恐怖片的经典桥段吗？”
冯小怜讪笑着挠挠头，“看到绣花鞋的时候我就冒出了这些想法，穿着嫁衣的女鬼怎么也不该出现在学校里，这太违和了。”
“也许她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呢？”
纳骨幽幽说了一句，冯小怜眼睛微睁，她抬眼看着纳骨，对方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她是学生？那她为什么会穿着嫁衣？”
“嫁衣暂且不论，我看到了她的背影。”
纳骨瞥了一眼冯小怜，“她的身材瘦小，骨架也非常窄，嫁衣很不合身。”
“绣花鞋的尺码也不对劲，如果是旧时的怨魂那鞋子就大了，是现代的鞋子又小了，这样看下来，她是学生的可能性更大。”
冯小怜有些迟疑，“可是仅仅靠这些就猜测她是学生，会不会太理想化了？”
“当然，我还有其他发现。”
“什么发现？”
冯小怜连忙追问，纳骨却没了后文，她抱胸看着冯小怜，眉尖微挑，
“你还有其他线索吗？”
她这是还没信任自己。
冯小怜看出了纳骨的意思，这里不比现实，就算是圣母也不会将自己的发现随意分享，她说出这么多线索已经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冯小怜不自觉咬住下唇，她看了眼纳骨，深吸一口气，正色说，
“我没有线索了，但我可以帮你找到其他线索……宿管钥匙那条规则，我去弄到完整版，作为交换，你之后带着我，怎么样？”
意料之外的收获。
纳骨垂眼跟冯小怜对视，她的本意是打压一下对方，让她之后不要再耍小心思，以冯小怜的性子，撒娇求一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她还有点骨气。
但让她一个人去找规则……别给她找麻烦都不错了。
纳骨叹了口气，“这就算了，你帮我做另外一件事吧，做成之后我就带着你。”
“什么事？”
“找一个npc套话。”纳骨看着冯小怜楚楚可怜的脸，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是你，应该没有问题。”
怎么感觉有些不妙啊！
冯小怜忍不住缩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
下午的课程是两点开始，在这之前的时间玩家都可以自由行动，但npc不一样，午餐之后他们就回教室了。
纳骨带着冯小怜在教学楼寻找，不一会就在二楼找到目标。
高二15班。
班牌挂在门框上方，纳骨收回视线，走到窗户旁观察里面的学生。
跟她们所在的大班不同，教室里只放了不到三十张课桌，学生少得可怜，而每个人的胸前都佩戴了银质徽章。
这应该是艺术生专供的徽章，用途尚且不明，或许仅仅是为了表明身份？
纳骨没有多想，她凑到窗前抬手轻敲了一下，靠窗的男生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神情冷漠。
“同学，打听个人。”
纳骨扬起笑脸，热络的开口，“你们班里有叫裴泽的人吗？我有事找他。”
“没有，你找错地方了。”
男生淡淡说了一句，低头继续写字。
纳骨眉头微皱，忽然她注意到男生的徽章跟蒋珂手上的那枚不一样，她眯眼看了看，发现徽章上面的图案是一只画笔。
而蒋珂那个上面是一朵花。
所以这些徽章到底代表着什么？
纳骨再度敲窗引来男生的注意，她指着对方的徽章，小声问他，
“同学，这个徽章是什么？上面的图案是固定的吗？”
“只有艺术生才能佩戴徽章，”男生仿佛机器人作答，“每一届的图案都不一样。”
“我看见有人徽章上画的是一朵花……那人是哪一届的？”
“上上届的，已经毕业了。”
“毕业了？怎么可能？”
纳骨眉头一紧，那她在食堂看到的学生是怎么回事？当时她还看了好几眼，确定图案一致才凑上去打招呼的。
男生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低头不再说话。
冯小怜则是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那些徽章有什么问题，见纳骨皱眉沉思，也不敢打扰她，只能无聊的看看四周。
忽然她注意到不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高鑫和孙媚儿，她连忙扯了扯纳骨的衣袖，提醒说，
“高鑫他们来了，要走吗？”
纳骨回过神，一转头就看见孙媚儿满脸挑衅的朝她走来，她嫌恶的皱了皱眉，转身大步离开，冯小怜连忙跟上。
“高哥，她们手上肯定掌握了其他规则，要追上去吗？”
孙媚儿依偎在高鑫旁边，引诱说，
“两个新手玩家，随便恐吓一下就会全部说出来的。”
高鑫眼睛微眯，他偏头给旁边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点点头，向着纳骨两人离开的方向大步追赶上去。
孙媚儿得意的勾起唇角，抬头看见高鑫皱眉盯着教室，疑惑问道，
“高哥，怎么了？”
“高二15班，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高鑫的视线在那些学生的徽章上停顿一瞬，更加疑惑，“这个班的学生怎么这么少？艺术班吗？”
“管他呢，等下问她们不就知道了。”
孙媚儿催促说，“咱们快走吧，我等不及了。”
高鑫瞥眼，“等不及什么？”
孙媚儿勾唇笑了起来，眼里闪烁，
“当然是等不及看她们出丑呀。”
纳骨带着冯小怜往楼上走，路过三楼还没有停下，冯小怜有些疑惑，
“教室就在三楼，咱们不回去吗？”
“嘘。”
纳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越过扶手往楼下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正大步往楼上走。
冯小怜也听到了脚步声，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用眼神询问纳骨接下来该怎么办。
纳骨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抓着她的手臂大步上到四楼，转过拐角。
壮汉见人影消失在拐角，连跨几阶楼梯跟了上来，刚到四楼，脚下忽然扫来长腿绊了他一下，没等站稳，一个人影闪到身后，紧接着膝盖被狠狠踹了一脚，手臂也被大力拧到背后。
“啊！”
壮汉吃痛的惨叫起来，纳骨连忙扯过他的衣领捂住嘴，冯小怜有眼力见的掏出一团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纸巾用力塞进壮汉的嘴里，再抬脚朝他膝盖窝狠踢一下。
“唔！”
壮汉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挣扎的力气泄去五分，他没想到看似瘦弱的纳骨力气竟然这么大，踢人的角度也异常刁钻。
他的右腿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眼睛也开始翻白，纳骨看了再朝右腿膝盖猛踹一脚，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右腿直接脱臼了。
“这！你不会把他腿给踹断了吧？”
冯小怜震惊的后退一步，纳骨扯着男人朝前走，漫不经心的说，
“脱臼而已，总比抽筋舒服吧？”
“……有道理。”
冯小怜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快步跟了上去。
四楼是最高的楼层，都是一些社团活动室之类的房间，纳骨随便推开一间活动室，把壮汉扔了进去。
双手没了束缚，壮汉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纳骨蹲在他的面前，眼睛缓缓扫过他的手臂，凉凉的说，
“不想手也脱臼，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之后我还会放你离开，要是敢做什么小动作……”
纳骨眼睛微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虽然我已经洗手不干很多年了，但我不介意重操旧业。”
“！！”
壮汉背后瞬间爬满冷汗，他慌乱的快速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离开。
纳骨满意的站起身，招呼冯小怜往外走，她关上活动室的门，离开前顺手抽走钥匙。
冯小怜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后退两步，她迟疑的开口，
“纳骨，你、你是做什么的啊？”
“嗯？问这个干嘛？”
纳骨回头看见冯小怜一言难尽的表情，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指我的旧业？哈哈，那是唬他的，我就是以前学过跆拳道，姑且算个黑带。”
“哦哦，这样啊。”
冯小怜松了口气。
纳骨站在走廊看看四周，档案室就在这一层，现在是中午一点半，还有半小时，能去档案室看看。
蒋珂应该也会在那里。
脑子里闪过帅哥的脸，纳骨好心情的眯了眯眼，正要去寻找档案室，忽然又听到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孙媚儿谄媚的声音。
纳骨烦躁的轻啧一声，她实在不想同那女人接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避开她们。
她对冯小怜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发出声音，然后快步走到四楼尽头，不巧的是档案室不在这边，最后一个房间像是杂物室，门锁紧闭。
她尝试拧动门把，没想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只大手伸出来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扯进了杂物间。
冯小怜吃了一惊，不远处孙媚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来不及多想，她跟着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拽住纳骨的是个认识的人。
“温远？是叫这个名字吧？”
纳骨挣开手，她看着走到门口悄悄关门的男人，挑眉问他，
“什么意思？拉我进来干什么？”
“我这是在帮你。”
温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靠在窗边朝外看，轻声说，
“那高鑫可不是好惹的，被缠上就麻烦了……啊，你已经被盯上了。”
这话配上他笑面虎似的表情，看得纳骨手心发痒，温远立马注意到了，连忙笑着讨饶，
“别打我，我不经打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纳骨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他，他忽然退到门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纳骨听到门外孙媚儿的声音，连忙拉着冯小怜躲在架子后面。
这个杂物间应该很少有人进来，空气里都漂浮着灰尘，地上摞满杂物，纳骨眼尖的看见一排画板塞在角落里，上面堆放着废弃横幅。
孙媚儿的声音适时拉回她的注意力，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两人的影子，她和高鑫就在门口。
“高哥，你派出去那人怎么不见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高鑫站在杂物室门口，他透过窗户朝里望了一眼，没发现异样，他也不敢随便进去房间，怕触犯规则，面对孙媚儿的疑问，他想了想，沉声说，
“去其他地方看看吧，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她们肯定会回教室的。”
“好吧。”
孙媚儿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句，跟着高鑫离开了。
纳骨凝神听着脚步声，确定他们离开之后直接走到角落，翻出那些画板。
温远挑眉看着她的举动，悄声走到旁边。
画板上落了不少灰尘，每一块上面都还贴着画纸，有的才画了一半，看起来像是突生变故，慌忙收起来一样。
纳骨一张张翻动画板，在翻到中间一张时，手猛地一顿。
“这、这是什么？”
冯小怜看到画板惊叫一声，纳骨沉着脸翻动剩下的板子，确定其他的没有异样之后单独抽出这块画板，将它拿远一些观察。
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上面的画冲击实在有些大。
那是一副肖像画——或者更应该说是相片，占满了整张画纸，不论是暴起双眼里的血丝还是狰狞的面孔，抑或是脖颈血肉翻飞的伤口，都无比真实。
女生死不瞑目的脸赫然正对着画纸，漆黑无神的双眼仿佛在与外面的人对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里。
青媛。
“这就是那个女鬼的脸吗？长得还挺好看。”
温远吹了声口哨，笑眯眯的说，“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了没看清，没想到是个美人。”
纳骨觑了他一眼，“女鬼也感兴趣？”
“欣赏，欣赏而已。”
他摆手推脱，“美人再好，也没有小命重要。”
“放、放下来吧，纳骨，太渗人了。”
冯小怜实在不敢看画像，央求纳骨收起来，后者看了眼她惨白的脸，依言放下画板。
“言归正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纳骨偏头看着温远，挑眉问，“你不跟高鑫他们一起行动吗？”
“跟着他们，只怕死得不够快。”
温远笑意不达眼底，语气讥嘲，“昨晚死的那个玩家跟他们一伙的，他可没告诉人家回寝室的时间。”
“这样。”
纳骨了然的点点头，她扫视一圈杂物室，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取下那副肖像画折起来放进口袋，偏头对温远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便。”
说完就招呼冯小怜离开，毫不留情。
温远眯眼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闪烁，见纳骨拧开把手就要出去，他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你知道那副画像上画的是谁吗？”
“女鬼。”纳骨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反问，“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对对，是我说的。”
温远耸耸肩，慢慢朝她走来，嘴里悠悠说道，“她叫青媛，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哦？”
纳骨面色不变，拧开把手的动作没停，“谢谢你的线索，以后我就叫她青媛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远哽了一下，接着说，“我尝试找npc套话，你猜怎么着，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就算是老师，也完全没有印象，青媛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说话的语调平缓拉长，竟有点鬼故事的意味，冯小怜被他吓到了，连忙扯住纳骨的衣服。
纳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走心的惊叹一句，“哇欧，真吓人呢。”
说着就要开门出去，温远轻啧一声，大步走上前来。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温远用力拍在门上，恼怒的说，“合作不懂吗？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难道不应该找我合作吗？”
“可是我已经有盟友了。”
纳骨指了指冯小怜，满脸无辜的说，“如你所见，我不需要合作对象了。”
“对、对！”
冯小怜感动的看了眼纳骨，抬起下巴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玩意？你当这是结婚吗还必须两个一对？”
温远气笑了，他眼尖的看见纳骨眼里狡黠的光，无奈的抓抓头发，妥协道，
“我把我知道的线索全告诉你，作为交换你也说出你的线索，咱们合作，怎么样？”
他停顿一下，补充说，
“我知道的绝对比你想得多，跟我合作不吃亏的！”
“唔，容我考虑考虑。”
纳骨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于是直接推门出去，离开前回头看着有些气恼的温远，哼笑一声，
“合作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你得拿出诚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