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草丛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怒骂。
“你特么谁啊!老子教训媳妇儿关你屁事!”
“砰!”
又是一拳抡到他脸上,让他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
男性之间的战争,往往一触即发。
两人在绿化带里扭打,路灯不甚明亮,许昭看不清具体情况。
从声音判断,池裕应该是没吃亏的。
她抿着唇,犹豫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摸出手机报了警,许昭就站在原地等警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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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警察局。
池裕做完笔录出来,看到许昭还坐在走廊长椅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她只是目击者,再加上她本就话少,三言两语就做完了笔录,便在走廊上坐着等池裕。
看她已经睡着了,池裕没有过去吵醒她,轻声问身旁的年轻警察:“我现在能出去买点吃的吗?”
他指了指许昭,“她几个小时没吃东西。”
虽然池裕动手打人,但他是见义勇为,救了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所以警察对他态度很和善。
“你去吧,出门右转几百米,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池裕谢过警察,脚步放轻地从许昭面前经过,走出警局大门。
他买完东西回来,许昭已经醒了。
是被吵醒的。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正拽着警察又哭又叫,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脚上的鞋沾满了脏污,鞋边开了两道口子。
一看就是没什么文化,只会撒泼打滚的妇人。
“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抓我儿子,他做错了什么?那个娼妇在外面偷人,还要跟别人跑,我儿子收拾她,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警察被她扯着衣袖,一脸隐忍,“阿姨,您先别激动,您儿子的事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依法处理。”
许昭被吵醒,心情本来算不上好,又听到这个中年妇女一直大吵大闹,眉头皱得更紧。
突然,一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出现在她眼前。
“吃点吧,垫垫肚子。”
许昭闻着香味,感觉胃里轻轻蠕动两下,是有些饿了。
“谢谢。”她也不客气,端着关东煮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池裕指间还拎着两个鸡腿,他懒懒地靠着墙,双手环在胸前,手背向上,一大片红痕清晰可见。
他看戏似的看着这出闹剧,嗤笑道:“大妈,你儿子还没死呢,现在哭丧太早了。倒是医药费你得去交一下,人家挺着大肚子呢,被你儿子打进医院,你儿子不蹲个十年八年监狱都说不过去。”
听到自己儿子要坐牢,这中年妇女更加激动,直接窜到池裕面前,指着他鼻子骂:
“你就是那个打我儿子的混混吧,还让我赔医药费,你还要赔我儿子医药费呢!我要告你,你把我儿子打伤了,我要你赔一百万!”
池裕三天两头被老师主任喊到办公室骂,早就有免疫力,他不仅不生气,还轻扯唇角,笑了一声。
然而,这中年妇女越骂越上瘾,又指着许昭骂:“还有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个混混扭在一起,勾男人勾到警察局来了——”
话说到一半,她住口了。
池裕单手捏着她的脖子,眸底晕开黑沉沉的风暴,寒意铺散开来,令人胆寒。
“你继续说。”
中年妇女如同被掐住七寸的蛇,疯狂挣扎扭动,却逃不开命运的桎梏。
她哪敢继续说,恐怕多说一个字,这个眉眼狠厉的少年就会一把掐死她。
尽管这是在警察局,她还是不敢赌池裕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喉咙被捏紧,她说不出话,只能用摇头来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
“嘁!”
池裕一把甩开她,看她像条狗一样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轻蔑地嗤笑一声,就移开目光。
一张撕开的湿纸巾递到他面前。
他微愣,顺着白玉般的光洁手臂看过去,许昭正静静地看着他。
警局的灯光很明亮,将她微翘的长睫照得根根分明,她的眼神波澜不惊,池裕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里塌了一块儿。
可能是因为她眼睛太好看,专注的眼神自带撩人技能。
也可能是因为,打过这么多次架,只有这一次,有人知道他嫌脏,给他递了一张湿巾擦手。
把双手都擦过一遍,池裕问刚刚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年轻警察:“我们可以走了么?”
“咳!”这小伙子努力把笑意压下去,清了清嗓子,才说话,“你们已经做完笔录,当然可以走,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们。”
池裕道:“联系我就行了,她就一路过的高中生,能知道什么?”
警察小伙刚毕业没多久,没能成功掩盖住眼神中的八卦之光。
他揶揄道:“那你真是热心市民,还给路人买关东煮和鸡腿。”
真是的,现在鼻子闻到的全是食物的香味,这让凌晨还在加班的他心里怎么平衡!
池裕脸大得很,毫不犹豫地认下了这个称号:“对啊,全云城我最热心,如果能给我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加热心市民的锦旗就好了。”
警察:“……”
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他见多了,夸两句就原地起飞的人倒是只见过这一个。
再看他身旁的小姑娘,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哪个小姑娘大半夜进警察局,走完所有流程后,还能云淡风轻地吃关东煮。
池裕等许昭吃完,又分了一个鸡腿给她,两个人慢悠悠地边吃边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池裕又停下脚步,回头对警察说:“我的锦旗,你们不要忘了。”
无语片刻,年轻警察无奈地回应:“知道了,会给你发的!”
池裕这才放心,大步流星往外走。
许昭咽下嘴里的东西,稍显惊讶地说:“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荣誉感。”
池裕摸摸下巴,反问:“是吗?因为我外表太出众,所以掩盖住了其他优点?”
许昭低下了头,专心啃鸡腿,心里隐隐有些疑惑。
今晚池裕他们那一桌明明没点多少酒,怎么他现在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