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芮打开沈朝发来的文档，大概看了一眼，拿了张纸抄下要用的食材。刚准备起身出去，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分钟不到就结束了对话，她打开购物软件，给猫猫头发消息「临崖市郊区那块地要准备招标了，耀星也会参加。和之前一样让给她吗？」
等了一会才看到回复「不，这块地很重要，不要给她。再过几日小朝会回淮北复诊，把消息透露给她，用小朝拖住她。」
林芮叹了口气「我不明白，既然不相信她，为什么又要让她发现沈朝还活着呢？」
「她对小朝有帮助，但对我们的计划来说，她是颗炸弹。」
「你好像沈朝的妈哦」
「不要贫嘴。」
猫猫头下线了，林芮也准备收起手机。刚熄灭的手机屏亮了起来，是银行的转账提醒。她只扫了一眼，便没再管，拿着纸条径直去了厨房。
———
穆青衡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赵兆发来的标书，临崖市在未来是重点开发对象，上一世沈家拿下这块地后，未来五年都没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那时的耀星根本没资格参加这次招标会，现在不同了。无论如何，这块地都必须拿下。
仔细检查完标书的内容后，穆青衡才关上电脑，腾出脑袋来思考沈朝的事情。
两次接触，让她对沈朝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现在的沈朝，可能真的不认识她，或者对她很陌生。
她不排斥自己，甚至希望自己在她身边，但对她的存在又感到烦躁。
记得她海鲜过敏，却不清楚她是能吃虾的。
是失忆吗？
可是又不太像，她还记得自己喜欢吃醋，自己摸她时也没有躲。
但是，穆青衡想到刚见面时，她喊了‘小朝’后沈朝皱起的眉头。
沈朝只会允许和自己亲密的人喊自己‘小朝’，哪怕是朋友她也会很认真的告诉别人，不要这么喊自己。
可那天她只是皱了眉，却并没有纠正。
她摸不准沈朝如今的态度，只能等晚一点去店里再观察一下。
昨晚一整晚没睡，加上刚才的劳累，穆青衡躺在床上，想着沈朝以前的样子很快就睡着了。
“朝暮这个月的利润很好诶，就是人好多，做起饭来好累。”
是沈朝在说话吗？
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穆青衡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沈朝。
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是她熟悉的脸。
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去揉沈朝的脑袋，她听见自己说：“毕竟上次有探店博主给你宣传了嘛，好吃大家才会来啊。”
沈朝舒服地眯起眼，哼唧一声后环抱住她的腰，撒娇着说：“可是真的好累，手都抬不起来。”
“那我给你揉揉，下次咱们不让别人拍视频了好不好？”
“嗯。”
穆青衡睁开眼，刚才的情景还在脑子里循环。是梦？
可是总感觉很真实，是因为上午关于视频宣传的事被沈朝说了，才会梦到这个吗？
带着有些昏沉的脑子去拿手机，看见时间的那一刻瞬间清醒，下午四点五十四。
她慌忙起身换衣服，匆匆赶往朝暮。
这会儿里面已经坐了三桌了，七个人。
门口的风铃一响，厨房里的沈朝便出来了：“顺便坐…”
话没说完她就看清进来的人是穆青衡，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转身又进了厨房。
穆青衡很是愧疚，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带着讨好地问：“有需要端出去的菜吗？”
沈朝在炉子边忙活，背对着她，冷声说：“出去。”
“真的对不起，我睡着了，忘记定闹钟。”穆青衡在她身后双手合十地道歉，因为低着头，没注意沈朝正偷偷地看着手机。
“穆小姐，承诺这种东西，做不到就不要说。”冷冰冰的语气，甚至有些僵硬。
这话噎住了穆青衡，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继续道歉。
背对着她的沈朝一边听着她的道歉，一边将菜盛出来放好，接着指了一下旁边小黑板上的单据。
穆青衡心领神会，马上去上面找对应的桌号。
之后沈朝除了一些菜上面的叮嘱以外没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一直忙活到快七点，两个人才闲下来，沈朝端了份冷掉的咖喱出来一边吃一边看手机，压根没管穆青衡。
她冷淡的态度弄得穆青衡不敢开口问自己有没有饭吃，只能坐着看沈朝吃。
不知道沈朝在看什么眉毛快拧成一个结，眼睛也眯起来，像极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
穆青衡实在好奇，便问她：“你在看什么？”
可能是说得突然，沈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接着快速收起手机道：“没什么。”然后端起盘子进了厨房。
被丢下穆青衡思考着沈朝刚才的反应，很熟悉，像极了大学的时候，她抓到沈朝在课堂上看乱七八糟东西的样子。
可是，看的内容是什么？那个样子仿佛看到什么不理解的东西一样。
正琢磨着，沈朝又端着东西出来，这次是冒着热气的蛋炒饭。
依旧没有葱花。
炒饭和勺子一起放在了穆青衡面前，沈朝咳嗽了一下说：“吃完了就走吧，我这里不需要帮忙了。”
说话的时候低着脑袋，都没看她。
太奇怪了。
穆青衡低着头一边吃一边想沈朝到底看了什么东西，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而刚才一直低着头的沈朝这会儿也偷偷地观察着穆青衡，看见她脸上写满了疑惑后，又拿出手机看。
最后快步进了厨房，给林芮发消息「我觉得你给小说没有用，我按照上面说的，冷言冷语，她都没有很痛苦。」
林芮：「你怎么做的？」
「我让她从厨房出去，然后她给我道歉，我就让她给我帮忙了。」
「…沈朝，你真的不记得她了吗？书上有说她一道歉就原谅她吗？你舍不得你就说嘛，话说，你到底是想她离你远一点，还是想她留在你身边啊。」
沈朝犹豫了，她不知道，面对穆青衡的时候，那种烦躁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想她离开。可是她真的要走，心里却又舍不得。
那边林芮可能抱着拿钱办事的心态，继续给她出主意「这样啊，你要是不想理她呢，我明儿就给她们公司找点事做，给她假期提前结束。」
这下沈朝急了，她慌忙打字说「不要」，要发送的时候又停下了。然后删除了这条消息，直接关了手机。
那边的林芮看她一直不回，猜到这人估计是怂了，乐得自言自语：“小样，前几天还喊着要我把她弄走，真香了吧。”
那天晚上一直到关门，沈朝都没怎么和穆青衡说话，冷淡得不行。
一开始穆青衡还有些受伤，几次搭话得到的回复都很敷衍，她便不再开口了。沈朝和早上一样，冷漠，烦躁，又不开口让她走。
甚至在她靠近门的时候会有紧张的情绪。
这让穆青衡百思不解，以前的沈朝是个直性子，她是个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有什么也不会让穆青衡猜。
要么直说，要么不说。
像这样奇怪的小心思，穆青衡也是第一次见。
回酒店的路上，她给应文竹发消息，说着今天的事。
「青衡啊，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看了那份资料，还认为她就是沈朝啊。」
「你知道的，我放不下她。不说这个了，你帮我分析分析，就当她就是沈朝。」她没有将重生的事情告诉应文竹，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便干脆让应文竹认定这就是自己的执念。
那边沉默了一会，回道「如果她真的是沈朝，你当初甩了她去结婚。现在又突然出现，肯定是有怨气的对不对？你现在想重新追回她对吧，这种套路在书里叫追妻火葬场，是要虐心才能求得圆满的。」
紧接着，推了好几本小说过来。
如果沈朝能看见，大概立刻将应文竹介绍给林芮认识。
分享之后附带着应文竹的话「多看、多学。」
穆青衡两辈子加起来四十七岁，从来没看过这种书，点开那本《离婚后，我的前妻后悔了》粗略地翻了翻，只觉得里面的某个情节十分熟悉。
【江小小冷着脸对楚琴说：“楚小姐，承诺这种东西，做不到就不要说。”】
所以，沈朝当时冷冰冰还有些僵硬的语气，是因为她照着这书上面的台词念的？
她继续往下看，那句话后面还有几个字【不过楚小姐说话从来都是随口一说的，想来承诺这种东西对你来说一文不值。】
【出去，别脏了我的家。】
越看穆青衡的心越软，沈朝下午态度，多半就是看了这书导致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舍得说太重的话。
这晚穆青衡熬夜看书到凌晨，把应文竹推的书全部翻了一遍。
她终于明白，沈朝吃饭时估计看的就是这东西。
也难怪她会露出那种表情，看的时候不觉得，但是要跟着学，就有些尴尬了。
只是，如果沈朝真的按照上面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她这会儿估计只剩下难过了。
好在她的小朝对她终究是心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