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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卧高台

  • 作者:穗穗平安
  • 发布时间:2023-11-14 22:50
  • 字数:2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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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北京就入了冬,城里的雾霾一年比一年严重,许抒情背着双肩包,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身后,白色的口罩戴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倒显得突兀,额前柔顺的碎发微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漂亮而不妩媚的眼睛。

等蒋聿泊的空档,她理顺耳机线,将随身听的单词磁带抽出,替换上了王菲的那盘专辑磁带。

凉意银色的按钮按下的那一刻,耳机里传来一代天后的轻吟低唱,站在马路的街口,耳畔传来呼啸的北风,凛冽的寒风扯着嗓子哀怨。

随身听里的磁带悠悠转着圈,宿命般的伴奏响起,眷恋的低吟浅唱让许抒情站定在原地,望着长街两侧的白杨树哗哗摇曳,她攥着拳头忍着发酸的眼眶,时间仿佛有了割裂,她想周平桉了。

生活也没有戏剧化,当她再度见到周平桉时,已是年关。

那辆张牙舞爪的军绿色大怪物横在小洋楼门前的花坛旁,车尾立着一个规矩的男人,他穿了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里面塞了件同色系高领毛衣,一贯的作训常服黑裤黑皮靴。

那年北京的雪下的格外早,花坛里的常青树裹上一层厚厚的银白色雪被,水泥油柏路上被人及时清扫,远看只剩下一串不大不小的雪堆。

她日思夜想的人就那样站在那,周边是素白的雪,身姿挺拔的周平桉就站在那。

那一刻,周边的街景和粗劲的松柏哪怕被雪银装素裹也都黯然失色,全世界成了他的背景板。

她心里欢喜,顾不上身旁的蒋聿泊就小跑到花坛前。

周平桉听到些动静,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小人儿飞扑到跟前,路上霜冻未化,他眼疾手快的搀扶住身穿臃肿棉服的小姑娘,滑稽的像个笨熊一样。

“上次扮企鹅,这次又成北极熊了?一南一北,还适应北京的气候吗?”他嘴角小幅度的勾起来,开口讲话时嘴里喷出白色的雾气,他自己都没察觉,见了这小姑娘一点都严肃不起来,只剩下带着打趣意味的问候。

许抒情忍住欢喜地抬头看他,她瞧得认真,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感到身后一股重力,踉跄了两步发觉是蒋聿泊那个没眼色的混蛋上手扯开她和周平桉。

“蒋聿泊,你…”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神经病三个字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能气急败坏的恶狠狠瞪他一眼算是警告。

可她还是低估了蒋聿泊的厚脸皮程度,忍着要和他翻脸,近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平淡的话里驱逐的意味深重,蒋聿泊闻言脸色微变,眉毛拧在一起打量眼前的陌生男人。

“这年头都是这样搭讪小姑娘的?哪门子的企鹅北极熊,哥们你谁啊,这地没有证件不能进。”蒋聿泊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视线还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那架势好像许抒情被不知来历的野男人骗了一样。

许抒情生怕这欠登大嗓门把人喊来,一横心“你闭嘴。”硬气的话说完了,但还是心虚的用眼睛偷瞥一旁周平桉的反应。

她小心掩饰起自己的心思,不敢再往前走了,只是手脚有些麻木,鼻尖也冻的红红的,按耐雀跃道,“休假了?会留在北京过年吗?”

周平桉望着她的小脸,两颊连带着鼻尖都被风吹的有些红,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些,仰头看他的幅度小了些,不变的是那双眼睛仍然亮晶晶的,气质也越发出众了。

有那么一瞬,周平桉鬼使神差地想抬手捏捏她的脸。

意识到这个想法很荒谬,周平桉对她笑了下,嗓音却有些沙哑,“在北京过年,炊事班还组织包饺子,应该是个热闹的新年。”

许抒情痴痴的点了下头,没再言语,藏在袖子下的手却有些发麻。

“他谁啊?你管人家在不在北京过年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他去你家过年?”蒋聿泊有些气结,他好端端的一个一米八大小伙站在这,像是被两个人彻底无视一样,越发毒舌起来。

“小阿苑要带谁回家过年啊?”一个穿着黑色夹袄的白发老人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站定在门前。

他们一行人都愣在了原地,蒋聿泊看清来者后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外公?”许抒情愣了,被众人搀扶簇拥的老人须发全白,慈眉善目地缓缓招手,“阿苑,你过来,让外公好好瞧瞧你。”

老人身边站着的也不是旁人,许抒情的爷爷奶奶和她常年分居两地的父母亲都在。

陈老爷子高寿,算是中年得女才有了许抒情的母亲——陈琰,作为学术界的泰斗也在历史长河里有过一段波涛汹涌的生活,陈琰便是在那段不太平的日子里出生的。

P反后,他被聘为北京某高校的文学院长,再后来又坐到了校长的位置,教过的学生也都是能被人熟识的文学大家,算是桃李满天下。

他格外疼惜这个小女儿,待长子次子都已成家还将其留在身边,不愿将其嫁做人妇。

后来,陈琰也子承父业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路,在大学里任教,旁人都戏称陈校长要将小女儿留成大龄剩女了,陈琰母亲实在埋怨丈夫,四处托人替女儿寻好人家。

直到后来与常卧高台的许家结为秦晋之好,陈琰的终身大事才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两个小辈的婚姻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当年的北京算是一桩美谈。

许立峰和陈琰结婚多年,才有了许抒情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但夫妻两个人常年分居,一南一北的发展各自事业,感情也淡薄,就连唯一的女儿都放在家里的老人膝下养着。

直到陈琰去年调到北京,任职国大文学院的副院长,这才结束夫妻二人常年分居的处境。

许抒情对父母的感情很微妙,每次见面都会感到一些尴尬,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并没有给予她足够的陪伴和爱,父亲的威严,母亲的严苛,总是让她生出些疏离感。

这种微妙的尴尬和疏离直到她长大也并没有缓解,许立峰夫妇也对女儿心有愧疚,可许抒情却总是拒人千里之外,感情淡漠地不与他们亲近丝毫。

但她安静的性子却格外讨双方家里长辈的欢喜。

“小阿苑长高了,出落的越发水灵标致了。”庞眉白发地老人慈眉善目,颤巍巍地从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个鎏金红包,上面遒劲的书法格外醒目——喜乐安康,岑静无妄。

“爸,阿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陈琰身量纤细,裹着件米色刺绣披风,见状抬手扶了下眼镜框,无奈的劝着老人收回红包,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出声打断,音量不大但却坚定“阿苑在我这,永远都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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