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唐自知多休了两天假,提着从爱丁堡买的礼物直奔父母家,吴明璨最近给她打电话的频率高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唐振在家里念叨她。
唐自知心里知道,两个人是想她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她给闻深说了声,载着吴婶回了趟家。
五月后,安城步入了夏天,吴明璨正在花园里浇花,唐振爱上了钓鱼,和友人约好去郊区钓鱼,一大早出门,还没有回家。
唐自知没有进屋,陪吴明璨在花园里。
她摆弄着手边开得浩浩汤汤的绣球花,“妈,等我走的时候给我也带几盆花。”
吴明璨轻轻拍掉她的手,“你呀,有时间照顾这些花吗?”
唐自知摆摆手,“没关系啊,请个园艺师傅就好了。”
为了避免唐自知在花园里祸害花花草草,吴明璨把水壶交给下人,拉着唐自知进了屋。
“老王,你给老唐打了电话,说闺女来了,让他快回来。”
吴明璨洗了手,看唐自知躺在沙发上,也没有说她没有坐相,只是笑着问,“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唐自知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放在搭在吴明璨的肩膀上,“妈,你好好休息,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复杂的菜唐自知不会做,只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但吴明璨拿着相机,一帧一帧的录下了唐自知做饭的过程。
“我看你那次发的那个Vlog挺好的,妈给你录下来,一会儿把你哥也叫来,让他帮我剪。”
一股自豪和欣慰涌上吴明璨的心,让她的眼睛泛酸发红,她装作不经意间抹去泪花,看向她一手养大的女儿。
从她蹒跚学步开始,送她走进校园,送她出国留学,再到唐自知步入婚姻,吴明璨看着唐自知慢慢地走出自己的生活,长成比自己还高的大人。
唐振回来地很快,手里还提着一条刚钓上来的鲈鱼,唐自知顺便做了条清蒸鲈鱼。
吴明璨把唐自明和陆可星叫回家里,老两口在客厅里和沐沐玩儿,三个人都在厨房里。
唐自知在做甜品,唐自明在研究蘸料,陆可星无所事事,跑到唐自知的身边,“你不叫闻深来吃饭吗?咱家里人都在。”
唐自知下意识的拒绝,闻深在唐家也不讨喜,再加上闻深沉默寡言,她更怕吃饭的时候气氛不好。
陆可星撞了撞她的肩膀,“别这么悲观嘛,爸妈其实挺喜欢他的,而且对闻深有点信心。”
唐自明也在身后幽幽地说,“你嫂子说的对,给哥哥一点信心,我虽然讨厌他,但也至于难为客人。”
唐自知哼了一声,“可星,嫂子,你看看我哥。”
陆可星看了唐自明一眼,笑着说,“别贫了,好好做饭,我出去看眼沐沐。”
唐自知把蛋糕放进烤箱中,也出去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闻深打了通电话,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时间赶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闻深在午饭前赶到唐家,并且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沐沐开心地拿着闻深给买的小汽车,在手里挥舞着,满嘴口水,陆可星嫌弃地让唐自明给沐沐擦嘴。
唐自知在旁边笑着直不起腰,“小孩子为什么一开心就流口水啊?”
陆可星把湿纸巾递给唐自明,抽空回答她说的话,“因为牙齿还没有长出来。”
唐自知捏了捏沐沐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唐目熠张开了许多,皮肤很白,眼睛随了陆可星,像葡萄一样黑溜溜的,鼻子像唐自明,鼻梁高挺。
虽然小孩子长的很快,但有唐自明和陆可星的基因在,一定丑不了。
唐目熠和闻深没见过几次,却和闻深很亲,被唐自明抱在怀里,身体向前倾,用自己的手去够闻深。
唐自明怕沐沐摔地上,配合地朝前走了两步,把孩子放进闻深的怀里。
沐沐的目的达到了,小臂挥舞着,在闻深的衬衫上留下口水印。
唐自知抱臂看着闻深,只见他略微有些不自然和僵硬,注意到唐自知的打量,闻深看了过来,眼睛似乎在“控诉”着她的隔岸观火。
唐自明的眼神也很哀怨,作为沐沐的亲生父亲,眼睁睁地看着沐沐偏向了他不喜欢的人,但敢怒不敢言。
陆可星戳了戳唐自知,用眼神示意她,唐自知知道她表达的意识是唐自明很幼稚,两个
人相视一笑。
吃饭的时候,闻深担任起喂沐沐吃饭的责任,唐自知坐在他的旁边,看到他娴熟地喂饭,想着两个人如果有孩子了,闻深肯定会做的很好。
唐自知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随手夹了一口菜,没有看就放进嘴里。
辛辣充斥在她的口腔里,一股火从嘴巴里窜上天灵盖,唐自知捂住嘴,慌忙地找水。
闻深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异常,把自己水边的水递给她,“有点烫,小心点。”
唐自知喝了半杯水,呼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吴明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看着点,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怎么照顾孩子。”
唐自知心虚了一下,“妈,我还小呢。”
“哪里小,马上就二十六了,你嫂子和你一样大,孩子都半岁了。”
唐自知反驳到,“还不如我哥太老了。”说完迅速抱住头,避免唐自明的爆栗。
闻深再次出来解围,“妈,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话题就此结束,吴明璨又问,“你妈最近身体还好,我听自知说她在温哥华。”
“嗯。”闻深点头,“我妈身体还好,最近有回国的打算。”
回家的路上,唐自知问闻深,“妈要回国,怎么没有给我说啊。”
她有点伤心,觉得闻深没有把自己当做家人,连陈澜要回国这样的大事都是从吴明璨问了后她才知道的。
闻深扶着方向盘,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打了转向灯。
“没有不告诉你,只是今天才确定,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唐自知心里好受点了,她坐正,目视前方,心里琢磨着该给陈澜买什么东西。
闻深犹豫了一会儿,将车停到路边,“自知,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难得听闻深用“商量”这个字,唐自知放下手机,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嗯,你说。”
“你可能也知道,我妈和我爸关系不好。我妈出身好,当时一门心思放在我爸身上,不顾家人同意和我爸结婚。然后我爸就借着姥爷家的势扶摇直上,生意做大后,开始本性难移,整日花天酒地,还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我妈那个时候没少和他吵,但我爸都冷暴力解决,我妈生太多气导致现在身体不好。”
闻深停了一会儿说,“所以我想让我妈回国后住景深园,不会住太久的,可能就一两个月,之后她还是回温哥华。”
“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会接受你的选择。”
唐自知把手放到闻深的手上,“我和你是夫妻,我们本一体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们的家就是妈的家,妈随时可以来。”
同为女性,唐自知理解陈澜;身为闻深的妻子,唐自知接纳陈澜,并且她会百分百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谢谢。”
闻深低下头,用力握住唐自知的手。
唐自知的话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知唐自知身份高贵,又养尊处优地被唐家人养大。他怕唐自知不习惯和陈澜共处一室,所以他很感激唐自知愿意接受。
“你再说我就生气了,你怎么和我这么见外。”唐自知假装生气。
闻深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眼底笑意却很深,他重新发动车子,朝市中心开去。
为了迎接陈澜回国,唐自知做了很多备注,提前问过陈澜在温哥华的管家,了解她的生活习惯。
并且为了让陈澜住的舒心,唐自知亲自跑了好几趟商场,给陈澜住的房间换了软装,让客房显得很温馨。
陈澜回国的那天,闻深和唐自知一块去机场接的人。
唐自知特意买了一束陈澜喜欢的重瓣百合,陈澜乘坐的航班在十一时十一分准时落地,陈澜在空姐和私人管家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唐自知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和闻深是非常规婚姻,没有走过恋爱、见家长、订婚等流程,婚礼上没有时间说话,所以这是自婚后她与陈澜的正式见面,唐自知十分在意。
陈澜看着比之前更瘦了,穿了一身裁剪合体的暗蓝色旗袍,半白的头发盘在耳后,美人迟暮,风韵犹存。
“妈,欢迎回国。”
唐自知把花给陈澜,俯身给陈澜了一个拥抱。
陈澜说起话来,也很温柔,“谢谢自知。”
知道陈澜在国外吃腻了西餐,唐自知特意定了一家中餐厅,主打湘菜,很符合陈澜的口味。
闻深只抽出了半天时间,吃完饭就匆匆赶回公司。
唐自知挽着陈澜,“妈,我们在商场逛逛吧。”熟稔亲切。
“自知,你要是忙就先走,不用特意陪我,让司机送我回去就行了。”陈澜拍了拍唐自知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唐自知笑了一下,大方明朗,她向陈澜解释,“公司那边我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您。”
陈澜点头,“你有心了。”
路过男装店的时候,唐自知看重了一身西装,想来很适合闻深,陈澜让她进店看看,唐自知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她说了闻深的SIZE,销售员进去给她拿货。
衣帽间隐隐约约传来声音,有人在里面试衣服,唐自知没有多想,招呼陈澜坐下来等一会儿。
“翌哥,你穿这身真的很合适。”
试衣间的门被打开,原本被隔绝的声音被放大,听到“翌哥”这两个字,唐自知没由来的眼皮一跳。
朝那边看了一眼,唐自知立马收回视线,又悄悄看了一眼陈澜,只见她脸色苍白。
她心里警铃大响,暗道这是什么修罗场。
闻深的父亲领着一个看起来比唐自知还小的女人逛街,举止亲密,还被陈澜看到。唐自知扶额,以后购物还是提前给商家打电话清场,避免看到不三不四的人。
唐自知本想在闻翌看到前离开,无奈身后传来一声,“自知。”
她扬起一个僵硬的笑,转过身去,伸手打招呼,“爸。”
闻翌旁边的林乐乐不开心了,紧贴着闻翌的身体,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你就是唐自知啊,久仰大名。”
唐自知看了一眼林乐乐,从头发到脚,一身的名牌,恨不得把所有的品牌都穿在身上,手上的钻戒比唐自知的婚戒都要大。
最让唐自知厌恶的,是林乐乐那双充满算计和贪婪的眼睛。
唐自知没有理会林乐乐,她从来不屑和这种人说话,更何况她满肚子的气,本意是想带着婆婆陈澜好好散心,结果碰到了糟心事儿。
她决定从此以后把这家店拉黑。
见唐自知没有理她,林乐乐明显不高兴,朝闻翌撒娇,“翌哥。”
尾音拉的堪比十八弯山路,唐自知一阵恶寒。
她拉了陈澜的手,“妈,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家吧。”
陈澜点头,走出店的时候,闻翌追了出来,“阿澜,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身体怎么样了?”、
闻翌面露关心,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用情至深。
陈澜不温不喜地说,“和你没有关系。”
最后还是闹得不愉快,唐自知看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林乐乐,眼眸的光闪了一下,闻翌是闻深的父亲,她不能做什么。
但林乐乐……
唐自知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闻深还是察觉到了陈澜的不对劲,当着陈澜的面他没有说什么,趁着和唐自知去遛狗,闻深问乐唐自知。
唐自知没有隐瞒,她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已经让人给林乐乐的学校打过招呼,会给退学处分,也会记在档案上。”
她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是我害怕你爸插手。”
奶油在草坪中打滚,夕阳已落,天色渐晚,闻深神色阴鸷,喉结微动,声音不带半分温度,“他敢。”
闻深的身上多了些戾气,哪怕是被逼婚的闻深都没有这样过,唐自知知道他在忍。
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都会处理好的。”
既然不用在意闻翌,唐自知出手,自然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