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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留下

  • 作者:丧尸舞
  • 发布时间:2023-02-13 21:48
  • 字数:2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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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站在篝火场中的老九爷,眼见周遭的人群渐渐沸腾起来,狠狠用手里的拐杖敲打了一下火堆旁扔着的那边铜锣。

铛——

铜锣的金属响声,让嘈杂的人群声一下安静了下去,

似乎也因为这一声铜锣声响,让不少人从方才被王三挑起的脑热中,稍稍恢复了过来,一个个注意力重新放在老九爷身上,却又在老九爷怒目圆睁望向他们时,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王三!”

老九爷环视了周遭一圈,最后看向了站在人群前方的王三,声音里含着怒意,喝问道,“你是十三年前流落到村子的,老朽看你们一家老少四人可怜,这才让你留了下来。这村里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我……”

身材干瘦的王三被老九爷这么一喝问,声音顿时小了下去,缩了缩脖子,又看向四周,“这不是怪那外乡人,坏了山神大老爷座下的狐仙,少不得要迁怒上我等……”

“哼——”

不等王三说完,老九爷又是冷哼一声,“我先前就说过了,这是我等村中之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也不需要外人来替我们当供品。”

说着,老九爷狠狠瞪了眼王三又瞟向周围的其他村民,“你们还有谁也是与王三这般想法的?!若是有,大可站出来。你们当初来村子求村人收留时,就该知道这山岩村,少了胥役滋扰,没了税吏盘剥,可也有盗匪恶人,也要向山神大老爷献祭祈求庇护。若有谁觉着这不公道,大可搬离村子。”

这话说完,围绕着篝火的众多村民,一下都安静了下去。

“这老九爷的威望,似乎比我想得还要高出几分。”

杨越在旁看得真切,对于这位老九爷,也再次认识到了对方的权威性。

“不过,这村子的情况,倒是和我猜测得差不多。”

杨越前面就听村人又提及什么“牛三”、“王三”之类的名字,里正又叫做柴丘,那个小姑娘名字是陈素,可以说各种姓氏驳杂。

以杨越曾经在农村生活的经历,他知道村子大多数分两种,一种是大姓大户占据主导地位,人数多的直接以这些大姓为名,诸如什么王家村、李家村之类的,而且即便不是村名,但也多有一些“李处”、“王厝”之类的名称。

另外一种,那就是杂姓村,这种村中的形成是大量移民迁居形成的。这种迁居有官方的移民实边,也有百姓逃难逃亡流落至此安居。

这两种村子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前者多是大户大姓在村中做主,其他姓氏没有或者极少。这些大户大姓其中一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掌握话语权后,更是会成为汉时三老一般,真正的底层管理者和治理者。权力极大,小到田埂归属、檐头滴水,大到村内盗窃偷人,有时候甚至掌握了生杀大权。

后者杂姓村,则其中依旧会有一些姓氏多,人口多的大姓占据主导,但也有一部分完全是看官府任命,或者村人自发选出来的。

这个山岩村,在杨越看来就是一个杂姓村。

山岩村的地势地形,他大约也看出来了几分,处于西峰岭下面的山脚。

可这山脚也仅仅只是一片略微平整些的地方,外面依旧环山,想要走出这山岩村周围包围的山岭,不走个一两日的山路是做不到的。

不说与世隔绝之地,但绝对是属于荒僻异常。

而这些村民,应该有不少人家都是从外界迁居而来的。

从他当前了解的一些情况来推测,许多人可能是为了逃避战乱、税赋、胥吏盘剥之,才逃到了这穷山僻壤之地。

在杨越少年时,曾经就和他爷爷去过一个极为偏僻的小村子,那是他爷爷出生的地方,也是他曾祖和高祖的老坟所在。

那村子与山岩村一般,藏于群山之中,前往的道路,那时还未曾有村村通工程,虽然经过几代人的整修,也仅仅不过是一条勉强可以通车的盘旋山路。

徒步的话,仅仅是从山外进村,至少也得走上大半天。

杨越一度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躲到这样僻壤的地方。

后来,他才从爷爷口中得知,那是他曾祖和高祖躲避战乱灾祸,逃难至此。

天下动荡,战乱连绵,任你在大城之中有万贯家财,可也挡不住刀兵。

“但是,这匪患也就罢了,可那狐妖……”

杨越瞟了一眼地上的狐妖尸体,不禁摇了摇头。

……

“好了,各家都散了吧。”

篝火场边,里正柴丘见一众村民被老九爷的一番话,彻底给震慑住了,顿时站了出来,朝着人群摆手让众人散去。

人群里不少人听到柴丘的话,顿时隐隐有了意动,一些个妇女更是已拉扯抱着自家的孩子,开始朝篝火场的外面走。

“不成啊,老九爷!”

在柴丘的催促下,人群虽是开始有了散场的迹象,但并非所有人都散去,反而有几个神情焦急了起来。

那个干瘦汉子王三,哭丧着一张脸,已是两步冲着老九爷面前,哀求道:“不成啊,老九爷,这狐大仙的事若没个着落,我……我们又怎么能安心?”

“是啊,老九爷,这狐仙被剁了脑袋,我们心里发慌,哪敢走啊!”

“老九爷,你想想办法吧?我等可不想被牵连到。”

人群里,又冒出了几个年岁稍微大一些,看着也似乎胆小怕事的村民,望着老九爷那苍老的面容,苦苦哀求起来。

“你……你们这些人……”

佝偻着背的老九爷,看着这几人哀求的神情,脸上是又气又怒。

“老九爷,还有诸位乡邻……”

杨越第三次冲几人拱手开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红毛狐狸是我杀的,后果自有我当。”

那些村民在杨越说完这话后,一个个如先前一般,只是看了一两眼,并没多加理会,反而所有人全部都继续看着老九爷。

“也罢。”

那老九爷侧过头深深看了杨越一眼,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后生,倒是个人物,既然你自己……”

老九爷话没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不看杨越也不看其他村人,步履蹒跚的朝着篝火场外走去,苍老沙哑的声音跟着又继续传来,“里正,你给这后生找户人家住着,十日后,一起进山。”

“晓得了。”

里正柴丘看着老九爷的背影应了一声,接着又朝王三那几个汉子以及一众人群,再度高声嚷道,“都散了,各家看顾好猪羊家禽,十日后就是进山的日子。”

“柴家大哥,那我等就先回去了。”

“柴老大,我这就回去给猪羊添些草料。”

干瘦汉子王三和另外一些个村民,在老九爷说完后,似乎也得了想要的结果,一个个轻松松了口气,不少人目光还在杨越身上转了转,这才慢慢朝外面散去。

等人散了一部分,留下的一些个村民开始自主清理起了篝火和其他一些杂物。

柴丘神色复杂的看着留下来的杨越,他的眼里有几分赞赏,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微微停顿了片刻,柴丘才将视线转移到了杨越身旁的那个小女孩陈素身上,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女娃,怎么就要闹出这事来?老九爷和我商量过,你家就你一人,这次轮不到你,可你搞了这一出,不但害了自己,还拉了一个外乡人。”

“我……”

陈素张了张嘴,抬起看了说话的柴丘一眼,又侧头望向杨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无妨。”

杨越转身望了眼陈素,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便如此吧。”

柴丘轻轻摇了摇头,望向杨越沉声道,“杨越兄弟,你是个好汉子,既如此这些时日便在村中住下。”

说着,又望向旁边的陈素,又看向陈素说道,“你家中空房子多,这几日他们就住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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