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家哥哥……”
灶台前,垫着小脚才在木凳上的陈素,侧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似乎陷入到某种思考状态的杨越。
“哦,想点事情,走神了。”
杨越一下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疑惑的陈素,笑着起身走了过去,“让我来。”
从陈素手里接过木勺,看着锅里的粥,杨越又随手将陈素提溜到了旁边,开始忙碌了起来。
虽然灶台有些简陋,厨具也差了一些,但锅里煮着的粥还算黏稠。
粥是杂粮粥,有少量带着糠的大米碎末,还有一些小米以及一点薏米。另外,灶台边上还有一小簇陈素洗好的野菜和几块削切好的大薯。
杨越将野菜简单的切成了细断,直接扔进了锅里,然后又将大薯切片,同样扔进去煮。
最后又问陈素,找了一点粗盐,放进锅里调味,用勺子搅拌了一阵后,等锅里的白气越发浓郁,杨越接着用盖上锅盖焖煮了一会。
最后,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杨越这才去柴火灶前退了火,接着将锅里的稀粥全部舀了出来。
煮好的野菜杂粮粥,尽管不见什么荤腥,但香味浓郁扑鼻。
杨越给陈素盛了一碗,然后又装了一碗给躺在房间休息的夏侯无咎送去,最后才将锅里剩下的,一股脑儿倒进了他的碗里。
杨越和陈素两人坐在厨房门前的门槛上,一人一个碗,吸溜吸溜地吃起粥来。
“好香的粥啊!”
正当杨越和陈素两人喝粥的这会,忽而外间的篱笆墙外传来了说话声。
陈素的这间土墙茅草房,还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篱笆小院。
此刻,篱笆小院外,正站着几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这山岩村的里正柴丘,在其身后跟着的是之前见过一面的王三等人。
这些人手里端着几个陶碗木盘,上面摆放着面饼,米糕,还要几层叠在一起的杂粮饼。
柴丘一进院门,见着杨越就笑着说道:“杨越兄弟,我和几个村人,给你与那位夏侯大侠送来些吃食。”
“对啊对啊,杨越兄弟,一碗稀粥怎么能顶饱,快来张饼子尝尝,这可是我浑家拿手的手艺。”
在柴丘身后,身形干瘦的王三,捧着个木盘,挤了出来,笑容灿烂地望向杨越,大声喊道。
“我这个也不错。”
“尝尝这个,尝尝……”
其他村人在柴丘和王三开口后,也纷纷上前。
“柴里正,还有几位大哥,这……太感谢了。”
杨越放下手里已经差不多吃干净的粥碗,站起身冲着柴丘和他身后几人拱手行礼。
“无须客气,一点吃食而已。”
柴丘笑着说道,他的神态里,已不见昨日劝离杨越时的那分纠结,反而颇有几分真诚。
只是,杨越隐约还是能够从对方的眼里,看出那种对他的怀疑。
那可是见识了能口吐人言的狐妖后,还要进入群山献祭……可以想象会遭遇到什么。
这样能够劝而不逃,还一力承担下来的人,不说绝无仅有,但定然是少之又少的。
“嘿嘿,杨越兄弟,先前是我等怠慢了。”
那个叫做王三的汉子将手里的面饼塞到了一旁陈素手里,又拍着面饼叫嚷道,“你在这村中几日,吃食我等就给包个全乎。”
“多谢多谢。”
杨月再次笑着感谢。
众人寒暄说了一阵,然后才以要准备献祭的诸多事务,还有料理庄稼等杂事,一一告辞离开。
杨越将这些人送到小院门口,看着这些人离开了小院门,他没有马上转身去看一双眼睛眨巴着、满是欣喜和好奇的陈素,而是目望篱笆小院的外面小石路和村中的景象。
一些个空地和菜园里,能够见到老人妇女,也能够见到青壮孩童,不时都有人冲他这边看。
杨越哂然一笑,然后转身回到了陈素的土房前。
对于柴丘和那几个乡人送来吃食,他 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在清理之中。
这些人对于他的态度,从最开始的不让进村,到后来要驱赶他离开,直至现在邀请进村安排住处,这时候又来送食物,很明显现在这些人是怕他突然跑了。
不过,对于这些村人的态度转换,他也无所谓。
大家面上并未撕破脸,那柴丘和老九爷此前也是好意,杨越心中都已记下。
对于其他村人看待他的态度,他也谈不上什么记恨,这些事情本就是他主动卷入,他也不是那种担不起事的人,既然做下了,就坦然直面。
到了现在,杨越约莫已经猜出,这个柴丘的什么里正身份,应该也不是什么官府任命的,看上去很可能是村人推举或者是自封的。
这村中的事情,看上去似柴丘在做主,但昨夜所见,柴丘也不过是一个工具人,完全听那年过花甲的老九爷的。
而这老九爷……
杨越觉得很有必要去拜访一番。
对方在村子内的声望和权威,看上去可不仅仅是因为是村中耄老那么简单。
而且,这个山岩村对于杨越来说,也像是笼着一层纱布,难以彻底看清。
他方才在厨房时,脑海里突然有了的一点想法,也想看看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就在杨越思考间,夏侯无咎一手扶墙一手用八面汉剑当做拐杖,脚步缓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旁已经吃完的陈素见状,不用杨越开口,就几步跑进房内,将夏侯无咎吃过的粥碗拿了出来。
杨越走上前将夏侯无咎扶到门口的一条矮凳上坐下,又将方才柴丘和其他一些村人送来的食物,捡了两张饼,递给夏侯无咎。
夏侯无咎接过饼也不客气,接过饼后,直接大口大口撕咬吞咽起来。
杨越捡了一块干饼子,同样在旁边一口一口吞咽着。
对于他和夏侯无咎这样的成年男子来说,陈素家里煮的一碗稀粥,哪怕加了一些野菜和大薯,可也远谈不上饱腹,不过是勉强能维持一点体力。
两人都不怕这些村人在饼里下药,若真需要这样做,这些村子里的人有的是机会。
而且,乡村荒僻之地,真正能够有多少懂得这方面的人,恐怕也少之又少。
“夏侯兄,可有兴趣去村中转转?”
吃了几口饼子,杨越望着篱笆小院外的村子,忽而朝夏侯无咎问道。
“不去。”
夏侯无咎两张干饼吃完,身体靠在土墙上,双手抱着八面汉剑,眼睛微眯,竟是又开始了闭目眼神。
杨越笑了笑,倒没有太在意。
只是吃光了手里的那张饼后,起身招呼陈素将东西收好,然后就迈步到了篱笆院们,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