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司空明贞试探了好几次,赤弦头也不回,没做搭理。
她的心里陡然升起一抹落差感。
果然,以她的性子无论在天音门还是在堕魔渊都是不受待见的。
她眸光低垂,看着尊主烫红的手背,犹犹豫豫地开口:“尊主,你别生气了,要不我给你擦擦吧?”
赤弦面色平静,对她的话语既没有做出过度的排斥,也没做出搭理。
索性她就理解为尊主默认了。她扯过自己的衣袖,笑容可掬地朝他靠近,赤弦见状面色僵了下来,终于忍不住了粗口斥道:“滚!”
殊不知这话给司空明贞弱小的心灵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她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他,提着裙摆索然无味的走了出去。
心情低落的她埋着头走路不看路,与迎面走来的一位身着黑色纱裙的女子相撞,她捂着生疼的额头,低着头道了好几声,“对不住,对不住……”
那女子没说什么。
近处走来一名身着抹胸纱裙的女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面,过来义正辞严的说道:“你谁呀?眼睛瞎了吗?走路不带眼睛?”话音未落,她竖起手指对她一顿指手画脚。
那名被撞的女奴俯下身,司空明贞只听她语言颤颤巍巍地称呼她为“羽然公主。”
再看她一身穿着,一袭落地长裙,这是贵族才有的打扮,由此可以推测出她的身份地位不低。
羽然冰冷的目光落在司空明贞的周身,见她穿着素雅,没有过多装饰。司空明贞被人盯着浑身不自然,羽然随后厉声呵斥道:“大胆女奴,见到本公主为何不下跪行礼?!”
她气得面目狰狞。
而司空明贞却不为所动,想起刚才在影天殿受的窝囊气就无处发泄,她扬起腔调,一脸肃然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此时的羽然目眦尽裂,出口便是对她冷嘲热讽,“区区女奴,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卖弄……”
没等羽然将话说完,便被她一句“我是你嫂嫂”打断。
羽然双瞳放大惊奇的盯着她,这女子,这副穿着打扮也配不上魔后的称号,更配不上她的哥哥。
可乍一想,昨日魔尊娶亲,新娘子是花家五小姐花离影,这位花小姐生得国色天香,性格却恰恰相反,刁钻任性,没心没肺。
怎么可能是她?
可事实往往如此,不可能的反而就是。
随即羽然不由分说粗鲁地拽着她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进影天殿去。
赤弦聚精会神地钻研着文字,羽然人未至声先至,“哥,这个女奴竟敢冒充是你的魔后……”
司空明贞被拽得手臂生疼,在看到尊主那万分厌烦的目光如电地落在她身上,使她蓦然想起昨夜的囧事,还有今日的丑事,她迫不及待地想打个地洞钻进去,仿佛自己从未来过。
“出去!”赤弦冷哼道。
羽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股狠劲儿的拽着她,走到赤弦案前,振振有词的使唤道:“大胆女奴!还不快给尊主下跪认错!?”
她终于放了手,司空明贞步履蹒跚地行至赤弦身前,拉着他暗色的广袖叫道:“夫君!”
羽然当即大吃一惊。
传闻中杀伐果断、嗜血残暴的魔尊竟未立即杀了她?
这只能说明这一点,这女子说的是真的。
赤弦眸光冷厉的扫了委屈巴巴的小仙妻一眼,冰冷的心快要被她娇柔的话语融化了。可是,他还是强力把持住了自我。
羽然在一旁净观烟火,等待着魔尊作何反应。
一个胆小如鼠的小丫头毕竟是撑不起堕魔渊的排面的。
想及此,她的心里对她一阵讥讽。
这等待的时间哪怕是片刻,都会变得无比冗长。
良久,他训斥道:“羽然,休得胡闹,这位便是你嫂嫂,还不快拜见行礼!”
在他疏离的声音里,羽然公主终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女子满脸谄媚,强颜欢笑道:“嫂嫂好!”
“出去!”赤弦再度说道。
羽然公主一动不动,在她看来,这话分明是哥哥对那个女奴说的。
他狠下心甩开了她,目光如刀仿佛随时要剜了她的肉一般,使她不敢抬眸,司空明贞怯生生的退了出去。
司空明贞无精打采的坐在桥上,双手托腮目光无神的望着天际。
堕魔渊的天,无论白天黑夜,入目一片黛色。紫云朵朵,紫光漫天,彷如画师无意中将山水晕染,浑然一体,说不出来的美,说不上来的怪异。
桥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潭水,死寂而无生机,天上游离着一缕缕孤魂,“嘻嘻嘻”的诡笑声充斥在她的脑海里面。
她得有多失意,走到哪里皆是无尽的嘲笑声?
羽然见到桥上端坐着满面自卑的女子,不禁回想起方才对她说的狠话,想着内心有愧。她悄然而至,坐在她的身旁。身旁多了一个人,想得太投入的司空明贞亦然没有发觉。
“方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人儿呢比较快嘴快舌,口直心快……”羽然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你不会介意的吧?”
她摇了摇头,道:“不要紧的。”
“那你为何难过?”羽然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她的脸色一直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是有不得了的心事瞒着她。
“我被换身了……”司空明贞犹豫不决,半晌后才告诉她。
羽然秀丽的小脸上再次流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换身?”
她在堕魔渊闲来无事时翻看了堕魔渊藏书阁的古书,书中对换身之事描述少之又少,撰写者更新是对此刻意隐瞒。
但她一直敢确定无疑的是——换身术在数百年前便已在三界彻底根除。
并且换身术早已被列入禁术行列,早在几百年前就几近失传。
怎么可能会有?
这些人界女子,为了不嫁给魔尊,真是什么样的谎言也编得出来!
羽然灵动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狐疑,她确信地说道:“换身术,这种害人害己的法术,早在百年前就已消亡,不可能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