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忆雪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而今天她却觉得自己快把所有眼泪都流干了。
最终蹲得脚失去了所有知觉,感觉天都快大亮的时候辛忆雪才擦了眼泪,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慢慢站起来,缓过来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之后天才蒙蒙亮,辛忆雪双眼浮肿,眼下一片乌青,脸色难看至极。
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衬衣加牛仔裤,带着东西又来到了余文家里。
辛忆雪知道余老师每天都醒得很早,天亮的时候一定会出门。
可她抱着东西刚走出楼道,就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生生把辛忆雪吓了一大跳。
她穿着素白的裙子,披着头发,看不清五官,似乎长得很普通,辛忆雪一看到她就觉得心跳加速,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动,腿软得厉害。
“啊,辛家的小姑娘,要去找余文吗?”女人开口,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好听,还带着几分温柔。
让辛忆雪的恐惧瞬间就退了大半。
是人的话就没那么害怕了。
“您怎么知道我找余老师。”她下意识回答,说完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张着嘴就要尖叫一声。
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辛医忆雪无法开口,瞳孔睁大,恐惧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刚才还和她搁着好几个台阶,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事情。
一个名字浮现在辛忆雪的脑海,她的恐惧又深了几分,在温书怀里抖个不停,直翻白眼眼看就要晕过去。
温书看着有趣,手上用了些力气,没让她晕。
“胆子不是很大吗?这样就被吓着了可怎么行?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不能喊哦。”她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辛忆雪只觉得自己和她接触的地方都像贴上了冰块一样,和在余老师家里那样,是一模一样的触感。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也不敢真的晕过去。
万一,爸妈就在家里……
温书果然松开了她,辛忆雪瘫软在地。
“胆子真小。”温书饶有兴致地评价。
辛忆雪:“……”
她不敢开口反驳。
“你找余文干什么?”温书居高临下地问。
奇怪的是,两人离得这么近,辛忆雪依然看不清她的长相。
“道歉,赔偿以及弥补……”最后的话辛 忆雪说得很小声,甚至不敢直视温书。
“哦?”温书调高了声音。
“温老师,我知道我爸爸妈妈做错事情了,他们犯的事很大,是死罪,我知道我们家亏欠了您和余老师太多,但是能不能求求您,我会劝爸妈自首,让他们去坐牢吧,我不想让他们死,求求您了温老师……”
辛忆雪爬过去,抱着温书的腿低声哭起来,这一刻她想保护爸妈的心盖过了恐惧。
“如果我们家真要有一个人去死,我可以的,但是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也没有多少年能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辛忆雪说得艰难却坚定,原本她或许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但是在听了爸妈的话之后,辛忆雪又觉得自己死了换爸妈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还年轻,可正是因为年轻,没有经历过太多,反而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牵绊和不舍。
她来这人间一趟,已经看过太阳,即便有很多遗憾也无妨,人活一辈子,没有任何遗憾是不可能的。
谁都无法避免。
辛忆雪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爸妈活下去,她爱爸妈,也感激他们对她的养育。
温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有些想笑,而她也确实笑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说起来还有些怀念呢。”
“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有意思,说你们有情吧,对别人这么狠毒,说你们无情吧,为了彼此都愿意自己去死。”
“人,还真是复杂啊。”她把辛忆雪拉起来,手指点在她的心口上,用力一压。
“这个地方,只要我稍微一用力,你会死哦。”
“而且我的力气要是小了,你会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不再流动,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你的呼吸渐渐急促,生命一点一点流逝,你痛苦挣扎,最后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死也为时已晚哦。”
“即便这样,你也选择自己去死吗?”温书没说一句,手上的力气就重一分,辛忆雪有种下一秒心脏就被这只纤细的手掏穿的感觉。
辛忆雪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温书感觉到手下强有力的心跳,轻笑出声,“这么害怕就别逞强。”
“害怕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我可以。”辛忆雪目光坚定,语气坚决。
温书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辛忆雪非但没有被吓得落荒而逃,反而更镇定了。
这样的心性和性格,真是难以想象会是那对夫妻生养出来的孩子。
温书看着辛忆雪的眼神越发复杂。
“现在说这些没用,要看看余老师在你坦白之后说什么,我再做决定。”温书这么答应道,说完之后给了辛忆雪一个眼神,示意她该继续了。
辛忆雪面色难看地点点头,迈着复杂的心情继续走向了余老师的家。
天只要一擦亮,很快就会大亮,她们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辛忆雪都觉得楼道变得明亮了几分。
这并没有让辛忆雪觉得好受多少,但并不影响她脚步的坚定。
正好刚下楼就遇到了正要出门的余文,辛忆雪忙叫道,“余老师。”
余文转头看她,“忆雪今天又这么早,还是去买菜吗?”他神色正常,语气平淡,却让辛忆雪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温书。
温书嗤笑一声,很嘲讽的语气,可不止为何,辛忆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难过得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连忙说道,“不是的余老师,我想找您说点事情,方便吗?”
话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
余文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但本着这么多年的教书精神,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