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盛夏,炎炎烈日烘烤着大地,不住攀升的气温几乎让身处室外的人有些喘不动气。
正是最热的午后,很少有人在路上走动,小区保安躺平在保安室的长椅上吹着空调,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
聊天群里不断有人在发奇奇怪怪的链接,点进去不是拼单砍价就是投票广告,无聊透顶。
在一堆花花绿绿的信息中,一个黑色的链接上的“【咕咕直播间】#幼童#暴力#伦理”字样格外引人注目。
“什么玩意儿!”
保安虽然跟大多数男人一样都喜欢在网上看美女,但却最见不得这种欺负孩子的恋童视频,他低声骂了几句,忍着不适点开直播间,寻找着页面内的举报按钮。
但屏幕上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却让他停住了手。
小萝莉眼神空洞地盯着镜头,眼下泪痕未干,脸颊上隐约能看见几个被抽打留下的红指印。
保安心里突地一跳,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惊得冷汗直流。
他慌慌张张从椅子上弹起来,鞋都没穿好就顺着路往前面别墅的方向小跑过去,但没迈几步又停下,重新打开直播间链接翻到简介页面:
【各位直播间的网友,你们好。我是绑匪,正在直播绑架,欢迎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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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拉着警报赶到时,围观群众已将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几经疏散无果,警察只能走下警车,从人群中拼命挤过去。
尽管小区保安已经按照警方要求在何家别墅外拉起了警戒线维持秩序,但还是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网红举着手机从路口挤进来,对着门窗紧闭的何家别墅一通乱拍。
夏萤望着不远处的何家别墅,心里很是沉重。她整了整警服正准备和其他警察跨过警戒线,保安却跑过来,他指着手机里的直播画面着急忙慌道: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啦,这个绑匪还在直播,直播间里的这个小女孩是前面别墅里何家的孩子小芋头!现在直播间已经有十几万人在观看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夏萤朝他点点头,瞥了一眼直播间画面,问道:“今天何家都有什么人进出?”
“都是他们何家自己的人。”保安不等她追问,又立刻补充道,“从早上八点开始何家人就陆续进到别墅给何老太太过寿,没人离开。”
就在两人交谈的间隙,屏幕中的小芋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眼睛哭成了烂桃子,而简介页面又添了一句话:
【各位直播间的网友,你们好。警察已经赶到,我可以谈条件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请写在弹幕里让我参考。】
时刻关注直播间动态的网红大呼小叫着涌过来,手机硬生生怼到警察脸上,扯着嗓子大呼小叫,嘴上嚷嚷着快救救孩子,但一个个的眼睛却死死盯住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人数。
夏萤等人只好顶着摄像头晃眼的闪光灯和满天乱飞的唾沫星子,艰难地走进何家别墅。
客厅里那台堪比巨幕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直播间画面,不久前,何家老太在看到重孙女小芋头惨白脸蛋的一瞬间就吓晕了过去,小芋头的父母爷奶坐在一起抱头痛哭,其他何家人或坐或站,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看。
今天原本是何家老太的八十五岁寿辰,她的五个子女一大早就各自带着一家老小,将近二十人乌泱乌泱,热热闹闹地来给老太太贺寿。
包括小芋头在内的七个小孩儿原本在别墅后面的花园里玩,可直到有人打开了这个直播间,何家人才发现小芋头被绑架了,其他孩子也不见踪影。
七个孩子一齐失踪,而别墅里的大人们却没听到一丁点动静。
多少有些离谱。
警方正在给何家人做笔录,何老太的外孙季寒从楼梯上下来,冲夏萤招了招手。
“萤萤……夏警官,姥姥她不太好,你上去看看她吧。”
季寒和夏萤谈恋爱已有将近两年,何家老太对夏萤这个未来的外孙媳妇十分满意,这段时间时常催促两人领证结婚。夏萤平时也没少到何家别墅看望何老太,只不过现在这关头还是不要儿女情长的好。
夏萤跟在季寒身后往楼上走,压低了声音同他了解情况。
说起来两人都快要订婚了,除何老太外,夏萤还没见过季寒家里的其他亲人。
季寒小声道:“今天除了我二舅一家,其他舅舅姨妈都拖家带口地来了。小芋头是三舅的外孙女,喏,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的那个秃头就是我三舅。”
何家的客厅虽然又宽敞又气派,但警方进屋以后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屋里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哭声、叹息声、互相埋怨的骂声乱糟糟地在空气里打转,场面一度让人有些缺氧。
忽然间,投屏到电视上的直播间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紧接着就是小芋头和另一个孩子的尖叫与哭喊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直播间。
直播间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他伸手摸了摸小芋头已经浮肿的脸蛋,发出一连串怪异的笑声。
男人穿着黑色皮衣,带着手套,还用黑罩子将自己的头蒙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五官。
小芋头的父母一边哭一边骂,抓着离他们最近的警察的衣服嚎个不停,央求他们快救救孩子。
夏萤皱眉看向直播间里的男人。
直播间是一个密闭狭小,没有窗户的房间,整体背景漆黑一片。
七个小孩在凳子上坐着排成一排,每个人的双手都被捆在椅背上。
从画面来看,直播间的镜头应该是挂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男人有时并不出现在画面中。
“真不错,我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五十万……六十万,马上就要到七十万了。”直播间里的男人不知从哪儿扯过一把椅子坐在摄像头底下,拿着一根棍子戳了戳离他最近的小芋头。他的声音被电脑处理过,听起来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又尖锐又粗重,十分难受。
直播间里的小芋头离镜头最近,她仰着头呆呆地盯着镜头,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