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时间，付二春带人去查王大宽待过的精神病院，夏萤则留守何老太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而且现在她还需要同邱夜取得联系。

不论戴明知的死因是否真的与非法人体实验相关，在一锅端掉这一非法组织之前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邱夜同意了夏萤的请求，他虽然对警方的效率表示不满，但却也理解警方的用意，保证绝对不会使用任何手段泄漏机密。

但夏萤对他的保证持不信任态度。

当然，这并不是最麻烦的事，麻烦之处在于舆论并没有按照既定的节奏发展。

在戴明知的个人信息被公布之后，网友们自发展开了调查，一些狗血抓马的家长里短并没有什么，但网友们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猜测拼凑的故事才更令人心惊。

有人放出戴明知死前就医时神神叨叨念叨自己亡妻名字的视频，一些迷信的网友开始揣测戴明知死前是否被人下了降头。

一些住在城郊别墅区的网友同样晒出照片视频，说戴明知死亡当天拿着菜刀说小女婿保小不保大害死了他的女儿，他要去找小女婿拼命。

由于戴明知的母亲与妻子都是难产死亡，一些网友玩梗调侃说戴明知家的女人都有难产的基因，小女婿保孩子也是为了传承这个基因。

还有一些神通广大的网友挖出了许多年前戴明知大女儿被人拐卖的新闻，看到这则消息的部分网友纷纷提供线索称自己认识与戴明知大女儿长相相似的被拐女性，这些被拐女性无一例外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而所谓的女性“老公”拒绝承认拐卖。

由于某位放出的被拐女性的照片的确像极了当年失踪的戴明知大女儿，而这位被拐女性因精神失常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她的“丈夫”解释说自己是在山沟沟里捡到的她，当时她就已经精神失常，他出于可怜便与她结婚，给了她一个家，不存在什么拐卖的事。

然而从网友提供的视频画面来看，这位酷似戴明知大女儿戴花花的女性一见到生人就喊，由于牙齿脱落难以听清她喊话的内容，但网友分明能看到她身后的墙上用指甲划出了几个难以辨认的英文字符。

迫切需要更多信息的网友开始在直播间喊话邱夜，求他查清这位不幸女子的真相。

邱夜看着铺天盖地的弹幕沉默着，然而他越是沉默，网友的弹幕就越是充满戾气。

“你现在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了，大家知道戴明知也是因为你，现在我们可能有机会救下他的女儿戴花花，你为什么不发声？”

“求你了邱夜，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戴花花，她都不应该像狗一样被关在地窖里，你利用你的优势向警方施压吧。”

“别劝他了，他是男人，他怎么会懂女人的苦。”

“前面的女拳别打了，我是男人，我和我的兄弟们一直都关注着这个事。”

“你把血淋淋的真相剖开给我们看，却不告诉我们去哪里寻找解决之法。”

“邱夜，大家关注你是因为我们视你为正义化身，你现在毫无作为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们在这说邱夜没用啊，他又不能立刻飞到那个山沟沟里去查真相。”

“就是，当地的网友就不能去实地走访一下吗，去弄她的血样出来做亲子鉴定。”

“刚来，不懂就问，戴明知的死因和他女儿被拐卖有什么关系吗？”

“有病吧你，没联系就不管了吗，敢情被锁起来的不是你的姐妹。”

邱夜看着这些评论，许久许久才开口说话。

然而他的声音无比压抑：

“对不起，戴花花的事我无能为力，目前我们只能期望当地警方公布调查结论。”

其实邱夜没说错，他远在千里之外，自然是束手无策。

但网友并不买账。

“你没事吧，被关在地窖的女人的丈夫拿出来的结婚证照片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这明显就是假证，说明当地一直在包庇他们。”

“这种是丑闻，地方是绝对不会允许真相被爆出来的，乌纱帽不要了吗。”

“你们知道什么叫宗族势力吗，别看这个女人的丈夫穷的要死，但是没准他什么表哥堂弟就是当地要员，最后肯定会混淆黑白的。”

“我和朋友已经买好票准备出发去那个山沟沟寻找真相了，我们三个女孩会随时在手抖平台公布行程的调查结果，祝我们能成功将她解救出来。”

“别傻了，外地人只要一去就会被村民齐心赶出来，更何况你们三个女孩，不反被他们扣下才怪。”

“截止到现在都没有人为这位素不相识的地窖女子发声，我们不说她是否被拐卖，单是被关在地窖这一条就足够让人心惊。”

“那个山沟沟是出了名的拐子窝，每年都有年轻女性被拐进去，她们被拐以后会被拔掉所有牙防止咬伤丈夫，然后被锁起来供拐家的男人泄欲，她们几乎每年都会怀孕，一直生孩子，一直生一直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的母亲就是她们中的一员。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到那个鬼地方。”

“为什么没有人拐卖男性去山沟沟里种地？女性的生育能力不该成为被拐卖的借口。”

针对拐卖女性的话题愈演愈烈，警局的电话被打爆，原本关注邱夜的群众纷纷转移了关注焦点。

奔赴邻市调查王大宽待过的精神病院的付二春此时打来电话：

“这个精神病院在二十多年前改建成了药物研发中心，法人就是王大宽，我们和当地警方去调查的时候，表面上虽然没发现什么，但是很明显，非法的东西都被转移了。”

付二春很是疲惫，在听到夏萤汇报的网络舆情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别的省的事我们没法插手，但是……”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挂掉了电话。

外面夜色已深，夏萤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季寒发了一条晚安的信息，季寒回给她一个小猪掀被子睡觉的表情包。

何老太凑过来时刚好看到两人打情骂俏，她笑着调侃了几句，忽然又严肃道：

“萤萤，你帮我转告邱夜，舆论是把刀，他以为自己握着刀朝向真相，其实握刀的是真相，而刀尖永远朝向试图操控舆论之人。”

城市另一端，看到夏萤私信的邱夜走向窗边。

他点燃香烟，把重重黑暗烫破一个洞。

半晌他拿起手机，在直播间后台找到一个用户，给她发送了私信：

“高文静，适可而止。”

高文静，何老太五女儿江枚的独生女，是季寒在何家最小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