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从后台私信中收到了他发来的地址,是位于郊区的一座废弃工厂。
“半小时内如果有其他人或物靠近那里,你知道后果。”邱夜冷冷地说道。
紧接着直播连线被切断。
夏萤仍然拿着手机站在原地。
但很快,她就接到了队长的电话。
队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理解夏萤的处境,目前来看除了答应邱夜,的确没有别的方法。
况且,有了邱夜从后台发来的废弃工厂的地址,他们能做的事会比现在多很多。
在前往废弃工厂的路上,夏萤穿戴好设备,将队长递来的微型摄像头和录音装置隐秘藏好。
队长正向夏萤讲着注意事项,季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萤萤,你不要去!”季寒那焦躁的声音即便没开免提,全车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夏萤耐心地跟他解释着自己和队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季寒仍然不同意,他执意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但这种事哪里是他想去就能去的,一番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季寒。
一行人来到距离废弃工厂不远的村子里,站在村口往北望刚好可以瞥见工厂那风吹日晒多年锈迹斑斑的房顶。
夏萤在后台又收到了邱夜的私信,提醒她让警方撤掉那几个安装在树木和灌木丛里的摄像头。
那几个摄像头非常隐秘,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邱夜是如何得知的,她现在已经无从细想,按照邱夜的指示,换好裙装黑丝后只带着手机进入废弃工厂。
队长带着其他人留在车上通过夏萤携带的摄像头观察环境。
这座废弃工厂原本是一家海产品加工厂,二十年前倒闭后荒废至今,由于城市规划的影响,这块地皮贬值得很快。从前这里一直都是地痞流氓聚集地,即便扫黑除恶行动开展得很成功,附近几个村里的人还是不敢到这里来。
夏萤走近工厂,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野草都不长一根。
工厂大门早就不知所踪,由于背着光,站在门口往里看黑乎乎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邱夜的私信又发了过来,他指挥夏萤进门后左转从楼梯走上二楼。
楼梯台阶酥的掉渣,露出的钢筋张牙舞爪地暴露在空中,尽管夏萤一再小心,但穿着黑丝,腿还是无法避免地被划伤。
从楼梯上了二楼,这里光线更加昏暗,伸出手来勉强才能看清自己手掌的轮廓。
手机亮起,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邱夜的私信:“你可是个崇尚极简主义的人,怎么现在还戴着眼镜和首饰呢?”
他甚至还发了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包。
“把这些东西都从窗户扔到外面。”他又给她发了一条私信,夏萤无奈,只好把装有隐秘摄像头和录音设备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这样一来,她和队长几乎完全断了通讯。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居然能看到她。
刚刚在工厂外她看了一眼直播间,邱夜还坐在镜头前,身后是七个小孩。
而废弃工厂水电全无,网络信号更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在这种条件下,邱夜还能对她的穿着和动作了如指掌,基本可以断定,他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这座工厂里。
想到这种可能性,夏萤不免有些激动。
“你的发圈也有问题,拆下来扔掉。”邱夜的私信对她颐气指使,发圈明明就是商店里五块钱三个的普通款,怎么可能有问题。
虽然在一片昏暗中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但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放在三楼最西边的小房间里,但是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塌了,你自己想办法去拿,给你十分钟。”他的私信发的很快,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提前编辑好发出来的。
夏萤原本还想在工厂里调查一圈看看,但邱夜这番指令让她不得不现象办法赶去三楼。
从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塌了五阶,扶手也断了,夏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把同样烂的掉渣的梯子,悬着心爬上三楼。
外面起风了,这废弃工厂里又闷又潮,像个蒸笼。
夏萤又是搬梯子又是蹦高的,一番折腾下来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而邱夜所说的最西边的房间在一个狭窄走廊后面,走廊里堆满了建材,地上满是泥沙。
夏萤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走廊中走出,鞋也掉了一只。
最西边的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她掰开门进来时纷纷扬起的尘埃,屋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手机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角落里的一堆木材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这个铁皮都腐烂的地方,居然有一堆干燥的木头。
夏萤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开木材。
有一个盒子。
盒子很轻,但捧在手里却无比沉重。
她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憔悴的女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儿,女人身旁的桌子上有一张黑白遗像,遗像中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帅气男人。
夏萤翻过照片后面,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看到一行娟秀的小字:
“全家福,摄于萤萤出生第三天。”
夏萤愣住。
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很模糊,此时此刻的灯光也很模糊,但夏萤仍然能看出来照片中的女人和自己长得很像。
盒子里还有一封手写信,信的字体和照片背面的一样。
“萤萤:
我是妈妈,见信如面。
很抱歉当初没满月就把你放到了那位姓夏的警察家门口,妈妈至今都十分懊悔。
不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世了解多少,但我想,人生一场,你总该有知道自己是谁的权利。
我与你父亲乔安相识于大学,自由恋爱后携手走进婚姻,婚后没多久,你父亲因交友不慎染上毒瘾,自那之后我们的生活便宛若地狱。
你父亲毒瘾犯时六亲不认,甚至在我怀着你时对我拳打脚踢。
我试着离开你的父亲,但却心软经不住他事后的苦苦哀求,终于某日,他趁我睡着,往我的杯子里投入成瘾性药物,他以为这样就能永远束缚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