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湖面上雾气弥漫，十分浓郁，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船却是停在了原地，没有前进。
甲板上的渔夫皆是叽叽喳喳的讨论。
韩牧被船外的声音吵醒，马上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就看到王猛站在甲板上，扶着木栏眺望，不知在看什么。
操船的渔夫已经开始忙活，只不过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王指挥，早上好。”
王猛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韩牧，微笑着打招呼。
“道长醒了？昨夜睡的可好。”
“还行，就是床硬了些。”
韩牧随口答着，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瞥了一眼周围渔夫脸上的愁容，好奇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船怎么不动了？”
王猛皱眉道：“前方有大雾拦路，若是不散，船就不好走，摸不清方向，我估计原本中午抵达洛川书院的计划要延迟了，就怕接待我等的人会很急。”
“说来奇怪，数个时辰过去，都已经上午，这大雾许久不散，看着很是诡异。”
韩牧一开始以为只是简单的晨雾罢了，听了王猛的话，没想到这雾居然困住了行驶的船只，让他们无法赶到洛川书院。
他仰起头，端详着眼前的大雾，伸手触摸，并没有发现这雾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突然，韩牧回想起自己前不久从青眼蛟龙身上得到的本命神通，腾云驾雾。
瞬间计从心来。
虽然自己无法完全施展腾云驾雾的本事，但是擦个边，操纵云雾的本领还是有的吧？
他看着眼前大雾，心想，正好试试这新掌握的天罡神通。
于是杨牧迈出八卦步，按照脑中的方法，手掐法诀，嘴里念念有词。
心中暗道一声。
“腾云驾雾！”
…
此时，万阙山，洛川书院。
书山大殿巍峨耸立，漫步其中，一排楼阁亭台，错落有致，形成一片安然恬静的景象。
一座红墙围合的庭园中，前院是一座雅致的涧桥，桥边长满了绿草和开满了彩花的花坛，清澈的水流从桥下潺潺流过，听起来非常舒缓宜人。
后院是一座气魄恢弘的宅邸，房间里摆放着多个书架，架上摆满了古籍和文献，伴随香炉的青烟缭绕，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
书籍上面的尘土显示出这些书籍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和积淀，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宋先生，妖雾遮山之象迟迟不去，书院弟子无法下山，这样下去，洛川书院怕是要与世隔绝了。”
一名儒袍弟子郑重上前参见，拜见身着一袭青色儒衫，正在书桌上持笔抄送经文的中年男子。
弟子态度恭谨，乃是因为眼前之人，便是书院之中的一把手。
洛川书院山长，宋鹤卿。
其儒道学问极高，是当世为数不多的第七境的大儒。
大周三十六书院各下设山长，教授，博士，教习四个职位，山长只有一位，负责总揽书院大权。
宋鹤卿抬起衣袖，身子微微挺立，面容颇为俊伟，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风流才子，见窗外大雾，他眼中有复杂的神色，沉吟道：
“斩妖都司的人到了吗？”
声音富有磁性，温和如玉。
“没呢，眼前大雾拦路，怕是难了，先生何不亲自动手？”
弟子如此回道。
宋鹤卿放下毛笔，双手负后，叹了一口气道：“让它闹吧，我要是出手，牵引朝廷气运，女皇必会责问于我，有擅专之嫌，日后书院必遭报复，洛川书院唯恐除名，里面牵扯太多，还是让斩妖司的人处理吧。”
“他们来不来得了还是个未知数。”
门下弟子忧虑道。
“若是先生在朝堂之上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
“不可说，不可说。”
宋鹤卿闻言，连忙摇头示意。
洛川书院之中的学子们，早已经沸腾，一个个站在山上，望着漫山遍野，把龙渊河都囊括进去的大雾，都是惊慌失措。
“山长为何没有出手？”
“我洛川书院平白遭此一劫，当真晦气！”
一名年长的教习，抚着胡须道：“山长受女皇之封，乃当世大儒，若是没有旨意，擅用朝廷气运处理私事，那就是重罪。”
“是啊，我等功名皆与朝廷挂钩，胸中文气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随意大肆出手，天地承受不起。”
“还不是怪朝廷的那几个奸臣，占去了大部分朝廷气运，我等作为书院学子，岂能坐视不管，先参几本再说！”
“女皇还是太年轻了，若是先帝在，说一不二，哪有这些糟心事。”
“慎言！”
…
儒道修行，讲究一个养气，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养万千文气，孕浩然正气，求一个安身立命，名留青史。
这自然少不了背靠朝廷，与天子皇帝相同，一身本事，全仰仗人间气运。
帝王身负一朝气运，凝聚万民香火，兴则凝聚国运，镇压邪魔，衰则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儒道依附于此，立院传道，以扶龙术辅佐君王，内行王化，外崇教化。
所以受到的制约还是颇深。
天下香火气运就这么多，占比各有侧重，若是读书人越多，占去的就越多。
随着儒道境界的提升，吸纳的香火气运也越多。
今天宋鹤卿敢借大周气运做一些私事，那明天等着他的，只有牢狱和天子责问书。
除非亲达圣听，位于天子左右，或者是证道成圣，得天地认可，成为儒圣，就不用顾忌这些。
前者，有恃无恐。
后者，独成一道。
可惜如今，并非是这么个情况。
——嗖嗖！
就在这时，一道狂风呼啸而过，犹如破空雷鸣炸裂，
弥天大雾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全部流动了起来，然后通通汇聚于一处，伴随一道巨响，漫天云雾轰然散开，露出了玄穹之上的灿烂阳光。
天空终于放晴了。
这副景象，书院地面的学子教授皆是看的清清楚楚，不由面面相觑，有甚者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龙渊河和书院的云雾散了？”
“太好了，难道是有高人出手了？”
“一定是有高人在暗处施法！”
书房之内，宋鹤卿站在窗边眺望逐渐消失的大雾，暗自疑惑，手指点了一滴墨，位于眉宇之间。
眼前顿现黑白世界，欲要找出施法之人的踪迹。
只能隐隐感觉到，这门神通，好像属于道家法术，能操纵云雾？
竟有如此本事的道士，不知是哪家洞天福地仙门的。
大周王朝之内，不论儒释道，三教九流皆归于朝廷管辖，其中道门的力量最为分散。
因为修道之人，往往突出一个逍遥随性，隐世不出，独来独往。
而佛家则是积极出世，了结因果，以功德辅助修行。
如此应世的道门中人，倒是不多见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