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好像是某人特殊的爱好呢。
初一下学期,送过泰戈尔诗集后,贺时予偶尔会给乔一荧一些小零食。
有时候是包装纸全是外语的巧克力,有时候是颜色特别的果味牛奶。
乔一荧并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当时的她对于口腹之欲并不热切。面对贺时予频率并不高的投喂,她只以为是他新买了零食,想要分享给同学的正常举动。
“这种巧克力里面有巴旦木糖,嚼起来可香了。”
“我喝过那么多果味牛奶,就这个牌子的喝起来最像真果汁的味道,不是添加剂的味道。”
乔一荧听了贺时予的推销,一边“嗯嗯”应付,一边收下零食后仔细品尝,确实如他所说。
“好吃。”
“好喝。”
她的评价如此简洁,一点儿也不像被语文老师表扬的那样词藻华丽。
可这样的反馈已足够令贺时予开心。
直到上学从来不迟到的乔一荧突然请了半天假。
“妈,你觉不觉得我的牙齿长得太乱了?”
日常起早,乔一荧没有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独自出门上学,而是对同样起早,正在吃早餐的乔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乔母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女儿的牙齿长什么样。
“你张嘴让我看看。”
乔一荧抿唇不说话,只安静地盯着乔母看。
乔母被她盯得没办法,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今天上午什么课?”
“有一节体育。”
“什么?”乔母没有听明白。
乔一荧耐心对她解释说:“这学期只有星期一的上午有一节体育,其他四天的上午都没有副课。”
乔母这才听懂。
她这个小女儿,个性比儿子还要刚硬,想要什么也不撒娇,只是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被满足就立刻放弃。
真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以她的学习成绩,她没有求人的必要,但要是她和同学闹矛盾了呢,以后出社会了呢?如果因为她永不求人的态度,让她失去了她应得的事物呢?
然而乔一荧平静的表面下,内心的想法却是:好的哦,我妈果然适合头脑发热,才能做一些大胆的决定。
如果医生确定要给她戴牙套的话,以后牙套摘了,牙齿整齐了,可不就是改变一生的重要决定嘛。
不过贺时予是怎么做到年纪轻轻一口好牙的?明明父母经常给他买零食。
难道他每天去上厕所的时候,还要偷偷刷牙?不臭吗?
乔一荧无厘头地想。
另一头,乔一荧不在的半天里,贺时予猜测了无数她请假的理由。
她生病了?要去医院治病?
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比如亲人去世?
总不会是因为她被人欺负了吧?
直到下午乔一荧准时来学校上学,贺时予忐忑不安的心才落到实处。
她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还是同学们口中的扑克脸。
等她问他上午上课讲了些什么时,他得以顺理成章地接话。
“早上忙什么去了?”
乔一荧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去了儿童医院。”
当年还没有过十四岁生日的乔一荧,想戴牙套的首选只能是儿童医院。
贺时予心想:儿童医院那么多诊室,乔一荧又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难道是因为得了心脏病和白血病?
贺时予僵在座位上不敢动,一双黑而亮的眼珠四处乱转,直到乔一荧再次出声,他如逢大赦。
“想选个好点的医生帮我矫正牙齿,今天才见第一个而已。”
为了催促乔母带她看医生,她做戏做全套,没有预约挂号。她相信真实的感受,排除了几个出过医疗事故的医生后,她只需要在剩下的几个医生里选择一个最好的即可。
她的目标是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就戴上牙套,最近临近考试月,老师不会再讲新课,只要复习就好。她先花一些时间看好医生,到时候就能直接去戴了。
可听在贺时予的耳朵里,那就是她每周都得去一次医院,每周本来就只有五天能看见她,如今还要减掉半天……
贺时予莫名地不开心。也不再给乔一荧带零食了,换成了他看了觉得新奇的文具。
如果乔一荧是因为吃多了他给的甜食,才闹到要戴牙套的地步,他不就是罪魁祸首吗?
此时的贺时予完全忘了,上个学期,他还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学习成绩上超过乔一荧呢。
……
乔一荧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碍眼的“乖”字发愣几秒后,扔了一个拳头表情包过去。
或许饭桌上有几个心思细腻的人注意到了桌面上的龙虾肉,但大多数人依然还在专心吃饭。
乔一荧算是确定贺时予和郑曦娅只是“同事”关系,没有别的。但那又如何,她和贺时予不也只是曾经的同桌关系吗?
酒足饭饱过后,她照常去买单,却意外得知,已经被一位身穿黑色衬衫和西裤的帅气男士结过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过了吗?
乔一荧感到不可思议。
可贺时予今天里面穿的确实是黑色衬衫和西裤没错,不过现在已经套上黑色大衣外套了。
晕乎乎地回到包厢后,乔一荧吩咐李应瀚带队员回去,她随后就到。
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她转头看向笃定她会回头的某个“帅气男士”。
帅气男士露齿一笑,眼睛弯弯地像月牙:“不要想着还我的钱哦。”
乔一荧还在拧巴:“可今天吃饭的都是我俱乐部的队员,你都不认识他们。”
贺时予根本不顺着她的话说,只是提醒:“我跟你吃饭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付钱?”
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着说:“只有老婆才会帮老公管钱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简单的“谁请客谁买单”的道理,都被他歪到哪里去了?
乔一荧走到他身边,抬起头,想让他看见她眼里的怒火。
却没想到她刚一靠近,贺时予就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下巴,闭眼微笑着靠近,吓得她猛推了他一把。
二人此刻站在接近午夜的偏僻私房菜馆外面,外面别说人了,连车都不会路过,但贺时予好歹是个当红明星,怎么这么不怕狗仔的?
贺时予穿了一身黑,她恰好穿了一身白,两个人个子都不矮,只是离得近了会显出身高差和体型差。
如果真有人路过,谁不会从心里夸赞一句“养眼”呢。
贺时予瞧着她东张西望的紧张姿态,想要故意打趣,于是揪起她散落在耳侧的一缕头发,架回她的耳后,并轻声说:“怎么啦?老婆。”
乔一荧面色未动:“怎么啦?又要过家家?”